“你今天要是能踏进雁门关一步，我谢珩的项上人头随时给你取。”
“可你要是连门都进不来，那就别怪我瞧不起你了。”
这番话充满了赤裸裸的挑衅和蔑视。
呼延战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立刻就下令全军冲锋。
可理智却让他死死地拉住了缰绳。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大开的城门好生奇怪。
他不敢赌。
“怎么不敢了？”
谢珩又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说道。
“不敢也行。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他拍了拍手。
“来人，把我给呼延将军准备的礼物抬上来。”
话音刚落，城楼上十几名神策军士兵，吃力地抬着一个巨大的用黑布罩着的东西走了上来。
呼延战一脸的警惕。
又是这套！
他可是听说了，当初在建康的金銮殿上，谢珩就是用这招把阿史那豹王子给活活吓尿了。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谢珩亲自上前一把扯掉了上面的黑布。
黑布之下，露出的却不是什么杀人的利器。
而是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块小镜子拼接而成的凹面镜。
镜面被打磨得锃光瓦亮，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这是什么鬼东西？”
呼延战一脸的疑惑。
不光是他，就连陆安，也是满头的问号。
“仁兄，你这又是在搞什么？”
“看戏。”
谢珩咧嘴一笑，指挥着士兵，将那面巨大的凹面镜，对准了太阳。
然后，他又让人在凹面镜的焦点处，架起了一个巨大的铁锅，锅里，装满了黑乎乎的猛火油。
“时辰差不多了。”
谢珩看了一眼天色，打了个响指。
“点火！”
只见一名士兵，拿着一根长长的火把，在那面巨大的凹面镜前，晃了一下。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面凹面镜，仿佛瞬间聚集了所有的阳光。
一道刺眼夺目的光柱，从镜面射出，精准地，落在了百步之外，北狄大营的方向。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北狄大营前沿，堆放粮草的一处营帐上。
“轰！”
几乎是在光柱落下的瞬间，那座营帐，便毫无征兆地，猛地燃烧了起来！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呼延战张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是什么妖法？
隔着这么远，不用火箭，不用火油，就能点燃他们的粮草？
“妖术！这是妖术！”
北狄的骑兵阵营里，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骚乱开始蔓延。
“别慌！”呼延战厉声喝止，“不过是巧合罢了！”
“巧合？”
城楼上，谢珩笑了。
“那我就再让你看几个巧合。”
他指挥着士兵，不断地调整着凹面镜的角度。
“轰！”
“轰！”
“轰！”
一道道炽热的光柱，如同神罚之光，不断地从天而降。
北狄大营前沿的箭楼、瞭望塔、甚至是几座刚刚搭好的攻城器械，接二连三地，被精准点燃。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北狄大营的前沿阵地，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
凄厉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乱成一团。
呼延战彻底傻了。
他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一幕，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这仗，还怎么打？
人家的武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是神仙，在打凡人。
“呼延将军。”
谢珩的声音，悠悠地从城楼上传来。
“我这出戏，你可还满意？”
“现在，你还想进我这雁门关吗？”
呼延战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进关？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离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越远越好。
“撤！”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全军撤退！快！”
五千北狄骑兵，如同丧家之犬，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向着大营的方向，狼狈逃窜。
连滚带爬，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城楼上，陆安看着北狄人那屁滚尿流的模样，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哈！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仁兄，你这招也太损了！这是什么宝贝？简直比神仙的法术还厉害！”
神策军的将士们，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看着谢珩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
那是狂热。
是看着神祇的眼神。
谢珩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的目光，依旧望着远方，那片被大火吞噬的北狄大营。
“这才只是个开胃菜。”
他端起酒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呢。”
他知道，阿史那雄，在见识了这“神罚”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聪明的草原之主，一定会用更疯狂，更狠辣的方式，来找回场子。
而他，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北狄大营。
中军帅帐内，死一般寂静。
呼延战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主位上，阿史那雄手指一下下敲着扶手。
“一面镜子。”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只用了一面镜子，就在百步之外，把我们的大营给点了？”
“是……是的，大汗。”呼延战的声音都在哆嗦。
“那玩意儿……能聚拢太阳光，射出一道光束，碰到什么烧什么……根本就是……就是妖术！”
“妖术？”
阿史那雄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这个世上，哪来的妖术。”
“不过是些我们没见过的奇技淫巧罢了。”
他从主位上站起，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呼延战完全笼罩。
他踱步到帅帐门口，看着远处还在升腾的黑烟，那里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前沿阵地。
谢珩。
他念着这个名字，牙根都在发痒。
他本以为，所谓的大虞朝，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肥肉，任他宰割。
他那个蠢货弟弟阿史那豹死在建康，正好是他梦寐以求的出兵借口。
他以为，他麾下十五万北狄铁骑，踏平小小的雁门关，挥师南下饮马长江，不过是抬抬手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