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狗镇子网被入侵的消息——

林跃肉眼可见的有些急躁，所以林跃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荒坂赖宣勾兑这件事情。

很快V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荒坂赖宣推掉了所有事情，现在就在荒坂夜之城分部等他过去。

“V，除了情报另外商量一件事情…我得先入网。”

“以公司的数据堡垒为起点更好一些，你知道的…大公司的子网更稳固更安全，毕竟我要找信息的地方都是非常敏感的地带。”

“所以想问问你——”

V都没有听林跃把这话说完，而是立马点头了。

“赖宣说，你说什么都按照你的意思办。”

错愕的林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好，那就在荒坂塔等我。”

夜之城最安静的时候一般都是早晨。

城市中的人们还没有从醉生梦死中醒来，大街上的人肉眼可见的精神萎靡。

“刚才我们推测的情报都整理好了…和上次一样，你去荒坂的时候我会和你暂时断线，你知道在哪找我。”

“去荒坂入网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我们猜对了，这件事荒坂也应该要知道——毕竟荒坂赖宣是你的盟友。”

林跃点了点头。

“华盛顿我没有去过，反情报部门找情报这方面更成熟，难保新美国数据库没有入侵进去还惹了一身骚，希望V那边能挖到我们想要的情报…只是我现在没什么头绪。”

奥特难得安慰了一句。

“那就去网络中寻找，你现在的黑客技术我都没有真正见识过，你太小心了。”

林跃露出一抹有种被拆穿后心虚的笑容。

这两年林跃可是没有一刻停止过学习网络黑客技术，相比于以前用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网络中横扫一切，他知道了什么叫权限，什么叫入侵，真正意义上的网络战斗到底有哪些技巧——

包括看似平平无奇的狂犬套件在林跃的手中变化多端，发动数据进攻的时候跟它狂犬这个名字一样充满着疯狂的意味…

奥特本人都没见过林跃近一年的网络技术，只知道他现在完全可以独立翻过黑墙并在墙外找寻目标磨练自己的技术。

……

反情报部门夜晚灯火通明已经是常态了。

露西大清早就被人轻轻推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她睁开眼，等到面前的人开始聚焦变得真实起来的时候，瞌睡立马醒了一半。

“总监。”

露西显然没料到比反情报部门高了好几层楼的特别行动总监从楼上下来亲自喊自己起床了…

V伸手在嘴唇前比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指了指门外。

露西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连忙起身，拍了拍略微有些褶皱的西服，忙不迭跟着走了出去。

“凛要来荒坂塔，去地下停车场顺接他，顺便问问你他要怎么用你身上交出来的黑墙密钥吧。”

“那东西我看懂了，大概是协议一类的东西。”

露西一阵紧张。

V似乎看出来了眼前姑娘的不安，提前跟她打好了预防针。

“要挖情报最好用的当然是借助黑墙协议，新美国有个命都不要的家伙天天挂在黑墙上面，我想在某些层面上我们也能达到检索信息的目的，总之什么都让他试试——”

V看着露西，语气非常严肃，“听明白了没？”

露西愣了好几秒，这才忙不迭点头。

等到V离开以后，露西感觉好像还没从睡眠中醒来一般，一直盯着V离开的方向看，若不是清晨顶楼的一阵强风将她吹得清醒了起来她估计还要在这种状态里好一会儿。

懵，恐惧，猝不及防…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像是记起来了什么一般，露西慌忙掏出手机给大卫发去了短信。

【嘿，可以看到消息么？】

她开始有些急躁地来回踱步，祈祷大卫昨天晚上没有参加什么行动之类的。

咬着嘴唇的她攥着手机，颤抖着手开始编辑短信。

【大卫，我可能要参加一场行动，今天的休息日申请可能要泡汤了…】

【晚上可以告诉葛洛丽亚太太不必做我的那份饭。】

【我在复而康存了一笔药钱，如果你在上班的时候受了伤什么的可以用我的卡。】

【如果可敬物流公司发短信我没有回复的话会自动把短信发给你——】

露西看着手机上短信字数已达上限的提醒，突然像是愣住了神一般盯着红色的提示语看。

一阵沉默。

公司广场上传来全息广告隐隐约约的声音，随着风一起把露西的头发吹散。

【Del】

露西最终还是选择删除了这一大段东西。

【早安，大卫，代我向葛洛丽亚太太问好。】

手机收起，露西迈动脚步一路向下走去。

整个荒坂塔就像是不休不眠的机器，露西在任何一层都能看到被生化控制器激发清醒工作状态的匆忙人群，包括地下停车场，荒坂的安保也都在正常巡逻。

凛要来荒坂…

露西怎么都没想过他会亲自过来，至少在外界看来荒坂和梦想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凛过来可是冒着巨大风险的，露西不想把这事办砸了。

只是系统提示里的事项压根没这个，来到地下停车场的露西有些茫然，不知道在监控系统全开，五步就有一个荒坂安保的地下停车场内凛要怎么进来。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用那个在自己通讯录里不知道躺了多久但却始终不敢拨出去的号码时——

她的身后响起一声脚步站定的声音。

“不用回头，按照提示里的称呼带我上去。”

跟凛截然不同的嗓音，但露西从语气里听出来那就是凛。

她转身看着穿着荒坂西装的陌生男人，“先生，从这边走吧。”

露西身上反情报部门的标识让这一路上少了很多麻烦，身后的家伙比自己还像荒坂的…甚至还给露西指了一次电梯。

直达的这部电梯需要一路坐到九十层，这无疑是一个漫长的“旅程”。

露西大气不敢出，站在最前面，感觉背后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大卫应该在参加安全部门的入职培训吧？”

凛问道。

露西点头，微微侧过脸，“是的先生，安全部门的培训时间要长一点——大卫在之前的一次行动中立功了，应该会提前入职，而且会以升职后的级别进入安全部门。”

林跃觉得这小子运气真的是很不错。

但凡大卫身上没有出现那么多的变故，林跃猜想他肯定不会是死在荒坂塔下的这个结局。

“V都跟你说过了？”

林跃敏锐察觉到了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露西的肢体变得越发僵硬了。

露西有些忐忑，这就像是绑票性质一样，凛要用自己的提供的密钥（黑墙）那么自己这个提供信息者也要一起进入，算是一种变相的保障。

另外…

露西只给了这东西，但没有说自己拿到这东西时在墙外遇见了什么，她不敢把这些讲出来，生怕凛把自己当作实验品给解剖了。

“你的父亲还是华沙总部的总裁对么？”

“嗯。”

林跃：“你的父亲很聪明，赖宣很多次想要找他的麻烦都没有什么好的效果，而且波兰山高皇帝远…再耐心等等，V说她会办这件事的，不用担心身份是否暴露会被你父亲和母亲盯上。”

“404黑客组织荒坂也针对性地进行了好几次攻击，应该不会让你被发现。”

露西没有想到凛还记得这事，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提露西的心情越发忐忑了…

这就像是要送死前老板给自己画的最后一张大饼一样。

“凛先生，V总监说您…准备在荒坂的子网里尝试入网对么？”

林跃点头。

“露西，你提供的那些东西是黑墙协议的底层逻辑代码，理论上我们可以依靠它进行不用跨区的调取数据，黑墙连接了所有旧网。”

“所以得你一起进入网络了，原始代码只有你见过，这不是信不信任，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底层代码——你得验证。”

话里没有任何威胁。

露西从不锈钢一般材质的电梯间内看着表情不悲不喜的凛，想要看出一点点额外信息的她什么都没发现。

没人知道凛是怎么想的。

“放心吧，出现任何变故V会优先让你强制断线。”

“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

露西微微松了口气，楼层快到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很是不自然。

不过凛的消息无疑是给心慌的露西给了一丝丝慰藉。

虽然凛对露西而言是个可怕人物，但凛从不食言的行事风格露西还是有所耳闻的。

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要是把那些东西发出去大卫指不定偷偷会笑自己几句。

即使不知道在网络世界中要面对什么敌人，露西显然不如刚才那么低沉了。

“快到了，凛先生。”

尽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露西看着楼层的数字一点点到来，顺便还瞟了一眼手机，大卫还是没有回消息…

林跃淡淡嗯了一声。

叮咚——

死板的电梯提示音在露西耳朵里甚至都有些悦耳。

当电梯门微微打开一道缝的时候，露西的脚尖已经开始有向前迈出的冲动了。

身后那个家伙的眼睛微微亮起一抹荒月网络接入仓才会有的红黑色光芒。

电梯门在露西错愕间再次关上了。

扭头的瞬间，露西看到了侧面的探头宛如失去了动力支撑一般微微垂下了头。

“露西？”

身后那个家伙的语气平淡。

“本来我是想让V带带你，让你慢慢和我们熟悉起来，毫无保留把你知道的都交给我们…但任何事都有意外，进入网络前我要确保你没有任何保留。”

“你就当作我的习惯吧…”

露西僵硬的脖子慢慢转过去看到了那个家伙俯视着自己的瞳孔。

“露西…黑墙外面的东西跟你说过什么？”

……

那一瞬间露西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整个人像是被渐渐拉满的弓箭一般开始紧绷，紧接着…

安静到落针可闻的荒坂大楼电梯内响起了趔趄的脚步声。

林跃并没有动手或者其他什么想法，而只是用眼神持续给对面这个一直有所保留的女孩施加压力。

在他看来这一切很简单。

大卫和她现在有的生活已然是最好，不管这姑娘出于什么目的掩盖了黑墙密钥的来源，林跃必须知道。

他不想在网络深潜的过程中遇到可控情况之外的突发事件。

“您…怎么知道。”

露西感觉自己的声音开始变小了，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压根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

对天发誓，她不是觉得隐瞒这些可以为自己带来什么，而是那种事情太超乎意料，以至于当时在黑墙外侥幸存活的小露西都分不清那是不是梦境。

“它”在说话。

黑墙…

实际上在各种墙外被遗弃的数据堡垒中侥幸存活的露西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能跟自己进行沟通的实际上是旧网崩溃后的守护神，她只是想要在同伴一个个死亡的时候快速退出网络。

可是孩子怎么能够突破AI布下的协议，黑墙看似在跟前，但对于露西而言永远是遥不可及的幻境，她只能在同伴死亡的数据堡垒中打转，等待ICE的切割线将她的意识彻底搅碎。

就在这时，它出现了。

如同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他能够进行富有逻辑的沟通并且懂得安抚人类的情绪，以至于露西才把他当成了一位人类黑客。

随着她年龄和认知的增长，她才明白跨过黑墙的黑客只有在公司的帮助下才可以实现…而且黑客也不敢在那些血红数据块充斥着的空间里游荡。

能做到这件事情的也只有黑墙了。

是的，露西和黑墙沟通过。

而且早在之前露西就知道，黑墙一直在找一个人。

“他说什么了？”

林跃没有任何问责的意思，而是相比于露西高了有两个头的他缓缓俯下身，“露西…这对我很重要。”

“因为那家伙对我而言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我必须要帮它搞清楚它是从何而来的这个问题…不然我会一直在网络中遭受黑墙的威胁。”

露西咽了口唾沫。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看着面前男人在葛洛丽亚太太家里时那种温和的状态以及现在面无表情却又闪烁着数据光芒的瞳孔。

“抱歉。”

露西果然还是选择了最聪明的做法。

“大卫和您的关系，或许我早该把这些说出来…但我的记忆很模糊了，我有时不敢相信自己还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回来。”

“害怕记错了什么东西，怕我误会你？”

林跃摇了摇头。

“这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我要听里面是不是有我想要的东西。”

或许是凛的提问的语气方式很平稳…露西这才尝试回忆着复述当时的场景：

“它问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露西忘了自己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大概表达了自己不知该怎么办，脱离网络或者在网络里都要被杀死的这个事实。

黑墙的回复露西也有些模糊，只记得一句话：“我曾和你一样。”

林跃表情出现了然的神情。

黑墙可能是人类意识缔造的东西这并不稀奇。

“他为什么找到你？”

露西咬咬牙，终于说出了那个她这辈子不敢忘的话。

“做个交易，亲爱的。”

“帮我找一个名字和一个人，L-I-N…”

“也许我会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但我们的约定有效，是世界上最稳固的链接，我可以找到你，无论你在哪里…”

露西额头上满是回忆刺痛头皮带来的冷汗，却没发现刚才还在静静听着的男人已经直起腰表情平静到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所以，你和琦薇才会查我？看来琦薇不是那个关键人物。”

“你才是对吧？”

露西脸色苍白，此时的她嘴皮碰了碰放弃了解释。

“去了月球，就可以躲开这一切了？”

林跃眼神又气又无奈。

然而表情难看的露西抬起头却说道：“凛先生，请相信我，最关键的是…”

“是什么？”

露西咬牙道：“它说自己是墨菲…蜘蛛墨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