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这地方都快臭晕我了。”

杰克·威尔斯走在楼道内，身旁是五大三粗的多莉欧，她身上穿着的警服在这种河边的棚户区显得有些扎眼。

“我说姐们…你别搞得我跟NCPD那帮条子一伙儿的成吗？”

出来干活儿，少招摇，低调才是基本的佣兵守则…杰克觉得多少有些明目张胆了。

“配合NCPD是夜之城公民的义务，少跟我呜呜轩轩的…”多莉欧叼着烟话里话外都是夜之城的粗犷用语。

从背影看这哪是姐们，体型都快跟海伍德大块头小子相近了！

杰克想了想，也不一定打得赢这条子，想了想还是发挥了海伍德人“保持谦逊的优良传统”。

“警官女士先走。”

多莉欧咬着牙的嘴唇咧开，露出一口和身体一样健康有力的牙齿，“谢谢。”

两个人倒不是半路临时组团，在这段时间有过合作，这趟则是一起按照夜之城中间人瑞吉娜的要求追一起赛博疯子的案件。

NCPD确实会调查赛博疯子案件的诱因，但没人干这个没回报、吓死人且容易送命的活儿。

每年的NCPD热线都会接到“疑似”赛博疯子出现的案件，报警人实际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比如隔壁新装了手臂的邻居突然站在花园里一动不动，然后开始胡乱开枪…但遗憾的是，像这种一般都会归为普通抢劫和滋扰案件。

所以这就导致一个情况发生：

不知情的警员到现场完全是开盲盒。

如果是一般般的赛博精神病倒也罢了，几轮射击下去也就安静睡着了，俗称762注射睡眠。

可要是军用义体赛博疯子呢？

就比如那种在市中心和日本街十分钟不到干翻几十个警员的那种，必须要暴恐机动队介入，所以大部分情况下第一批人是默认送命的。

再回到案件上，赛博疯子怎么查？

只要智商正常，是个人都知道查下去就要到公司身上。

早已在近年变成盈利机构的NCPD压根不想惹到公司，只要暴恐机动队能够平息赛博疯子，大家就当得过且过。

但还是有人不同意的。

无论是居民，还是夜之城的市政厅对NCPD是有要求的——

公司可以吸血，政客还是要兼顾普通人的。

每一年的质询会上NCPD都会作出相应的报告，毕竟这个公司类型的执法部门有一部分可观的收入是夜之城市民的税收，所以不得不捏着鼻子听一些那些政客的意见。

要求最为频繁的主要就是就是克制【赛博植入体综合征】的发生频率。

有要求自然就有任务。

老板不会干，只能派给局里的大头兵。

多莉欧所在的外勤组按理来说压根不负责案件的追查，毕竟局里都知道赛博精神病的追查有多危险。

所有人都是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与其死在明牌追查赛博精神病的案子中，还不如死在调度员的哄骗里…

找死也得看时候不是？

可令人奇怪的是，没人要的臭活儿被刚在外勤组打出名头的家伙身上拿走了。

大家松口气的同时都觉得多莉欧八成也是疯了。

但多莉欧有自己的打算。

和杰克合作以来，瑞吉娜最近要调查的线索刚好跟这次的案件有诸多相似之处，于是多莉欧才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

另外，只要可能涉及到曼恩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回头畏惧。

“我在海伍德认识一个NCPD倒卖药品的混蛋小子。”

两人踩在离地架空一定距离避免河滩湿气的棚户区走廊上，吱呀呀作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杰克想找点话题避免尴尬。

他一直是个乐天派，喜欢讲笑话。

“那家伙说你挺猛，帮派什么的在你手里跟鸡仔一样，还特么不收黑钱…你就不怕被人搞？光是海伍德的瓦伦蒂诺帮就有人接到过搞你的委托——但从结果来看好像是你把这几个毛头小子摆平了？”

多莉欧自从没有曼恩以后，几乎没有笑容，她冷笑一声。

身上的义体都是NCPD内部专供的，每个月的工资里面扣，事实上利息比较高，但多莉欧不怕。

她只是想合法拥有力量和保障来完成自己所需要的挑战。

“搞？那他得把白花花的ASS（屁股）撅好了，谁干谁不一定呢？”

真特么尿性！

杰克暗叹不已。

他甚至觉得多莉欧这种女人给了自己V一样的感觉，你几乎察觉不到她作为女人的弱势，只想跟她当哥们。

“牛逼。”

多莉欧扫了一眼杰克。

见身旁大汉傻笑的臭屁模样，多莉欧有种恍惚间的愣神，回过头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温柔眷恋。

爱人的笑容也是如此自信开朗。

曼恩…到底为什么呢？

她不停出现在外勤组不敢碰的战斗现场，追查最为凶恶的赛博精神病案例线索，在每次生死边缘后只会用一根烟犒劳自己，为的就是他。

“其实是为了曼恩，你知道他么？”

多莉欧想着跟自己玩命的佣兵总该有一些坦诚，她不想欺骗别人，至于为什么说出来，可能是压力太过大想分担出来一些。

杰克倒没有开玩笑了。

他和凛的关系让他知道很多事情。

“好姑娘跟特么夜之城的动物一样珍稀，你，V，还有我的米斯蒂都是个顶个的好姑娘！”

“其实那家伙也想帮到你…”

杰克也想替凛开脱一下。

一向温柔的他的确会这么做。

多莉欧抬起手。

“我知道。”

“有太多事情对他而言需要优先处理了…人不要太贪心，这是曼恩告诉我们小队的，但是…他却倒在了贪心上；有瑞吉娜提供的东西，再有海伍德最牛掰的佣兵帮我，他做得够多了——”

“当然也谢谢你。”

杰克大大咧咧摆手。

煽情还不是时候，眼见两人走进棚户区深处了，杰克这才问道：“听瑞吉娜说凛之前撞见了虎爪帮的黑产，查到了清道夫的身上，今天这个是怎么回事？哥们到现在除了肚子里有炒面以外啥都不知道。”

多莉欧神情严肃，边走边跟瑞吉娜传来的附件图片进行比对——

“准确来说，这套黑产极有可能涉及到夜之城沃森区附近活动的所有帮派，缺少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一步步来。”

杰克：“跟赛博精神病有什么关系呢？”

多莉欧放缓脚步，示意杰克和自己一起找，同时解释道：“在你的眼里赛博精神病是什么样子的？”

“那当然是疯了！插管节目看过吧？那个摄像头里一下把人脑袋给掀翻的家伙，手里什么家伙事儿都没有，让人脑袋连着脖子一起断了——很特么吓人！”

见多莉欧一副看娘们的表情看自己。

杰克收敛了那一抹惧意，“当然我是不怎么怕的，再说了…”

“能有那家伙吓人？”

嘀咕的那句自然是杰克在吐槽凛这家伙。

多莉欧继续道：“之前海伍德出现的一起赛博精神病案例，我和另一名同样关心这个案件的同事史黛拉查过，证据充分表明了这一系列赛博精神病都是有着自我意识的，行为逻辑很正常…”

杰克：“等等，你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

多莉欧：“听不懂？听不懂就对了…他们管这个叫高功能性。”

“一般而言人是有极限的，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承担大量的改装，哪怕是最特殊的那种——”

杰克啧啧称奇。

“你倒像是搞科学技术的。”

多莉欧无奈笑道：“都是为了办案临时了解的。”

杰克：“听你的意思，公司也没办法免除高度改造后的后遗症对吗？”

多莉欧：“没法免除，但可以提升，但毕竟是有极限的，按照瑞吉娜的解释…公司大概能控制住60%以下的赛博植入体改造受体发生赛博精神病的概率，在这之上的也就一个人。”

“不过已经死了，前几个月传得沸沸扬扬的，被凛灭了。”

熟知传奇故事的杰克当然知道多莉欧在说亚当·重锤，“怪物，说真的你们还不如去研究凛。”

说到这儿，多莉欧看杰克的眼神立马有点冷。

杰克知道自己想要表达幽默的情绪踩到了对方的雷点上赶忙摆手示意自己说错话了，与此同时他也在消化这些信息，简而言之公司想要找到或制造出重锤那样底子的家伙。

“没有同理心，生活除了杀人为乐以外没有任何爱好，当然不排除一些不良嗜好。”

多莉欧的脚步停下。

示意杰克看向前面…

一伙儿清道夫此刻正围拢在河边临时搭建的码头上，难听狂躁的音乐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到，他们似乎在互相说着什么有意思的话题，时不时捧腹大笑，偶尔还会传来一阵阵怪叫的声音…

距离稍远，杰克没发现是谁弄出这种野兽嘶吼怪叫的，只是扫了一眼清道夫旁边的一个脱漆集装箱。

“海伍德之前有个家伙出现在一处地点，将两个瓦伦蒂诺的干部给活撕了，上面觉得如果是赛博疯子的话还会继续作案甚至出现在闹市区，到时候让暴恐机动队去擦屁股就行——但瑞吉娜说这家伙消失了，很可能就在这附近，所以咱们得问问这帮割肾的。”

杰克挠了挠头。

“暴恐机动队我熟，好几次都看到这些家伙从浮空车跳下来把人打个稀巴烂，你男人不是在暴恐机动队么？”

多莉欧一边把警服脱下来裹在钝器棍子上，一边说道：“要是我能知道暴恐机动队的内部是什么样就好了；他们每年会从NCPD里选人，也会从监狱里选赛博疯子，但是本身他们就有独立的办公地点，而且夜之城的NCPD通缉等级一旦是上调至五星阶段他们就会出现，没人知道为什么…”

“我现在还不想在内部作死，先把这事查清楚再说。”

杰克看了一眼多莉欧熟练的动作，她还怪好的…

要知道NCPD警员是可以无理由击毙帮派分子的，但在这附近混的清道夫多少跟NCPD有些关系，多莉欧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肋骨折几根然后乖乖听话。

“把人找到，查查这个人接触过谁找了什么人，而且瑞吉娜发现偶尔有几次暴恐机动队击杀目标后有人出现弄乱了现场，她在NCPD里的其他朋友也不知道暴恐机动队接管后的那部分真空期到底是谁在搞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不还是要动手？

多莉欧指了指旁边，经验丰富的佣兵心领神会。

杰克无奈摇头，蹲着的身体起身，看着多莉欧从旁边绕过去于是举起手大喊：“割肾的！老爸来看你们了！”

一根戴着瓦伦蒂诺闪亮中指让懵逼中的清道夫们火气蹭蹭上涨？

“我尼玛…”

杰克还想多问候几遍这些臭虫，结果还没说话赶忙蹲了下去，栅栏上立马闪出几颗火花！

“给那孙子点了！”

清道夫们哪管那些——

刚准备一窝蜂包过去，却听到侧面响起一声打招呼的声音。

“嗨！”

刚扭头的家伙脸上立马被沙包大拳头带来的阴影给覆盖了…

断线风筝，这么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清道夫被击中的那家伙飞过之处，空中的血滴和碎牙紧随其后，瞬间砸倒两个还没来得及动身的家伙。

“靠！”

多莉欧弓背，一记势大力沉的扫棍立马让这帮拿着枪想要胡乱点射的清道夫大乱。

要说夜之城帮派里战斗力最次的大概就是清道夫了，他们人多，善于隐藏，偏偏都是城里不择手段的混混，别说打中人了，有几个辅助瞄准义体的家伙都差点把枪掉在了地上。

多莉欧眼疾手快把身前一个清道夫扯了过来！

“诶诶诶——”

吓得那二货连连叫唤。

举着枪在同伴以及用同伴当做盾牌棍棍有力度的多莉欧之间游荡，清道夫们怪叫着一个个倒下。

杰克威尔斯此时也赶到战场，“哈哈哈！妈的，活劈了你们这帮孙子。”

他背后的大砍刀终于涌出来了。

清道夫们哪见过这么两个猛人啊，于是被瞬间打散了，大部分人赶忙乱跑，但其中有一个就非常怪异。

他缩在两个人看不到的角落，惊恐的眼神左右在集装箱和二人之间来回切换。

“嘶嘶嘶…”

他喘气很急，像是毒蛇一样，似乎在给自己的勇气层层加码。

货物要是出了问题，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把肾脏得交给帮里，说不定下一个躺在手术椅上的就是他们…

多莉欧鹰隼一般的目光看向那个不退反冲过来的清道夫，先是疑惑随后脸型剧变——

“杰克！”

“拦住那家伙。”

杰克用刀背拍翻一个，看到那个家伙猛然向前冲，顿感不妙的他瞬间提速。

“屮屮屮！”

手上传来集装箱锁子冰凉的触感，清道夫扰流面板下的脸上有一丝喜色。

但大块头跑得慢绝逼是刻板印象，他马上就知道海伍德的速度是什么了——

“去你M的！”

杰克的大头靴子直接让瘦弱的清道夫面朝下趴着啃腐臭的河床泥土了，身体一横就挡在了集装箱前面。

这下轮到还在负隅顽抗的那些清道夫惊恐了，几乎没人有停留的意思，一窝蜂全跑了，躺在地上昏厥了的那些家伙都不管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城市远处的广告嘈杂音和河边凉飕飕的风一时间让两人觉得有些发毛。

“这后面…？”

杰克面对多莉欧反手大拇指指了指箱子——

轰！

这种震破耳膜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炸药在耳边点爆了！

“小心！”

杰克一个翻滚，身后的多莉欧立马跟上来挡在杰克身侧！

还有些懵的杰克连忙举起刀，却发现自己方才站立的那个地方有一只手，不，准确来说一只手捅破了集装箱，此刻在空气中胡乱抓取，那只机械关节的手像是程序错乱，动作有一丝丝凝滞的诡异感…

“靠…”

多莉欧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怪的一幕。

大难不死的杰克咽了口唾沫，额头惊出一声冷汗。

“吼！”

刚才那古怪的吼声不是清道夫们在玩闹？！

集装箱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厉鬼一般，杰克和多莉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突然那道吼声停止…

一道男人哭泣的声音传来。

“帮帮我。”

像是灵魂在附近盘绕…

并肩站立的二人不知道的是，或许集装箱里面的东西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恐惧和压迫，但他们的背后却宛如全息影像一般闪烁出一个人…

身上的仿生肌肉像是钢丝凝成的，狰狞的伤疤缝合在脸上，一头金发，手腕上是暴恐机动队绿色的骷髅LOG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