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先生！”

军用科技在上一次的恶土行动以后再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情报：疑似黑墙实体突破嫌疑】

【情报部门：上士#4582】

【指标：已检测到野生AI进入数据堡垒ICE痕迹】

【目前情况：已导致常规维护绝密数据库在内的十多项数据损毁】

【十三名日常网络管理，死亡-已确认】

【数据库中出现新扩充内容-目前正在查杀并甄别】

【嫌犯：疑似五十年前绝密档案中灵魂杀手实体缔造者，数据孢子推测可能为90%以上的概率为奥特·坎宁安程序化…】

【建议对策：逮捕有关密级权限较低人员；缴获随身个人数据存储设备及有权限访问的数据库信息等待检查；审问目击者并且责成签署强制保密协议（或承担刑事责任）；对可能时段和区域内的监控内容进行封存删除；对尸体进行区分和检查进行标记…】

卢卡斯看着尽可能将干货全部说完的情报资料看完陷入了沉思。

“奥特…”

眼前好像回到了五十年前——

在那个雷鸣电闪的夜晚，军用科技、沛卓石化、生物技术在内等不下五家巨型企业对荒坂发动了袭击，为了灵魂杀手这个程序的价值，军用科技把最尖端的科技和老本砸在了特殊小队的身上。

“摩根·黑手…蜘蛛墨菲…罗格——我还记得这支小队…”

“他们将荒坂囚禁的奥特转换程序从离线服务器中释放到了赛博网络当中对吧？”

卢卡斯揉着眉心。

公司可不是慈善家，当时的第一预案实际上只有少数人知道。

奥特的数据一旦进入上行链路就需要切断，将其拘禁至蜘蛛墨菲手里的初代浓缩网络接入仓中——

只是那场事件的的变数全部抓在小队的手里，军用科技想要进行干涉已经迟了。

他们预估错了蜘蛛墨菲和奥特·坎宁安的友情，也预估错了黑手的目的。

那个接连拒绝军用科技职位的男人，实际上的目的就是让荒坂和他们这种可怕的网络核武器一起消散在历史的尘埃里…军用科技想要拿到灵魂杀手的初版和它的缔造者奥特实体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可是好像发生在昨日一样…

那时候的卢卡斯还不是军用科技的总裁，人才济济，世界一片乱象形容当时再也合适不过了。

“是的，总裁先生。”

助手欲言又止，“您…是否同意这个预案呢？”

卢卡斯不是那种火烧眉毛就会缺失做事流程的首脑，相比于被牵着鼻子走，他更喜欢那种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实际上卢卡斯本不该指挥夜之城的一切事项…

无奈的是夜之城分部现在的股东全部都是一群吃干饭的猪。

他在评估报告中就是这样说明的。

军用科技自从老总裁走以后这不是一个人的企业了，它关系着很多集团的利益，几十万人的饭碗，掌握着这个星球几大不稳定的因素之一，所以他需要向董事会负责。

但董事会无权监督他。

卢卡斯并未把这个当做是一种权利的自我膨胀，而是切切实实把这件事做好了。

“夜之城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恶土的行动…让我压根看不到这帮蠢货的作用。”

卢卡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

发怒对于卢卡斯而言是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他更喜欢锐评。

“有句谚语说得好，哪怕是弯腰捡棒球都需要动动身体，老鹰抓野兔都会使出全力——他们派一个女人，脑子不正常的，把生物技术和我们多年来的成果接连浪费…”

助手越听冷汗越多。

“我赏识的那孩子也死在了那里。”

“第二次了。”

卢卡斯的结语，实际上给夜之城的股东们当场宣布了死刑。

好一点的可以拿着套现的钱卷铺盖滚蛋，坏一点的要为生物技术和军用科技之间的合作祭旗！

“还有一件事。”

卢卡斯看了看助手额头上亮晶晶的冷汗，颇为绅士的抽出一张一次性手绢。

“那个墙外流窜AI入侵的数据内容我要现在就能看到——死多少人，要怎么办是你们的事情，我只想要结果。”

助手明白，卢卡斯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现在的他企图用黑客随时会丧命的风险用来挖掘奥特入侵后留下的东西。

多事之秋形容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为过。

军用科技和生物技术的“蜜月期”似乎已经快要过了，生物技术的算计早都写在了脸上，而军用科技的把控很早就开始了。

没人想要放弃一个肥美的钱袋子。

卢卡斯很清楚这点。

所以他才花了高价在欧洲联系到了生物技术的技术高层，那些情报一旦进入夜之城，军用科技手里又会多几个生物技术的把柄——不管能有多久的时效，军用科技的那些烂事会不会成为生物技术反咬一口的理由都不重要了。

卢卡斯不想在自己的任上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爱惜羽毛就是这个人唯一的问题。

为了对接欧洲生物技术里赶来的技术官员手里的情报，卢卡斯还专门让生物技术的产品去了，那是上一代和摩根黑手齐名的传奇…

可惜的是：

他并不知道这么强的传奇死在了公司的高管手里。

V让这个对接情报的女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情报现在都已经握在了荒坂的手里…

“好的，你稍等，我现在就安排。”

助手额头上的冷汗很快就没了，因为黑客死不死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老板发话，总得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死。

不愿意，也会有很多办法让他们乖乖听话。

“夜之城怎么样了？”

助手乖顺地站在卢卡斯的身旁，听到自己老板询问赶忙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贵机械腕表——

“我来之前听说那边反馈的通讯信号正常，我们的人也在城市监控系统看到了试验品前往了夜之城的谷地区进行对接，按照时间现在应该快要返回夜之城分部了。”

“数据我们会让新美国走‘墙’运送，基本不会出什么差错。”

走‘墙’。

这就是迈尔斯手下豢养的狗所做的事情。

黑墙的协议可以窃取任何公民的隐私数据，也能完成无需任何认证链接的通讯，更是可以高效安全传输很多东西。

卢卡斯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

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一向喜欢相信直觉…

“喂？”

助手眼睛亮起，看了一眼老板连忙捂住嘴，留给卢卡斯可以听到的音量…

这实际上是职场的规则。

让老板感受到尊重和你的思考，即使再糟糕的消息也得你亲口说出来，当个转接机的话你的存在就是没有意义的。

“嗯…”

助手的表情开始严肃。

“老板！”

卢卡斯盯着烟灰缸里燃烧的雪茄，有些事情就好像那灰白色的柱状烟灰砸在桌面上迅速散开了一般，腐朽不堪。

“夜之城的谷地区被生物技术给围了。”

“疑似对平民动用武力，一些数据即使被删除了还是可以看到的…”

卢卡斯猛地闭上眼，长吸了一口气。

下属的表情难堪，但还是要把事情说完，“他们对外宣称有极端分子在谷地区利用聚集的方式宣扬对生物技术公司的极端思想——不仅如此，他们也是在报复一伙乐队，貌似这支乐队煽动夜之城的平民在俱乐部里把几个生物技术的中层给杀了。”

为了一个摇滚乐队？

卢卡斯自然是知道这些写歌、写文章以的“艺术家”们有多招人烦。

摇滚小子的煽动性在几十年前他就知道了。

那支军用科技的小队里有一个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家伙，但是他在荒坂塔下开的演唱会，为小队的攻入提供了有利条件，甚至还把荒坂大部分的安保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您觉得…”

助手知道自己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生物技术这种公司还会好心到为自己的员工报仇雪恨？

帮帮忙…

慈善机构都不玩这套了。

至于封锁一片城区来干这件事，站在卢卡斯和他助手这个位置的家伙们都嗅到了欲盖弥彰的味道。

“总裁，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出手干预了，那个欧洲来的情报人员恐怕要被生物技术给扣住了。”

卢卡斯点了点头。

助手的分析倒是没错。

只是他不知道做这件事要有个先决条件。

生物技术干出这种舆论爆炸的反人类操作之时，军用科技也会蒙受舆论的打击——更为关键的是这种大规模的城内军事行动极有可能被定义为公司战争！

若是被夜之城那群鬣狗嗅到了，军用科技被那些公司联合挤压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夜之城作为军用科技和新美国联合扎在自由州版图中的前哨站，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嗯…”

老谋深算的卢卡斯也有点看不出这场乱局该怎么查收。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若是生物技术扣住了情报人员，那么这种叛徒交代也是时间问题，若是被生物技术看到了，接下来军用科技将会彻底失去这个盟友！

该怎么办呢…

“总裁！”

穿着得体的金发女人步伐很快，几乎是推门进来的。

在军用科技卢卡斯早都说过，如果你觉得事情非常紧急，可以在任何情况下推开上司或者长官的大门。

“我们的黑客进入了那个黑墙实体侵入过的数据库！”

“无…无一人伤亡。”

卢卡斯立马站起身。

什么？！

黑墙实体进入公司的数据库本身就是灾难级别的事件了，甚至冒着泄密风险都要求援网络监察…

可现如今自己的黑客进去被突破的数据库竟然没被遗留的孢子和各种恶意程序给杀死？？？

这算什么事情…

女人来不及喘口气，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奥特带来了生物技术认证的数据，里面的内容全部是生物技术针对军用科技的很多次行动，里面涉及窃取军用科技公司机密、调查设施人员安保布防图、甚至我们的义体原型、武器原型他们都想碰…”

“其中有几个事项已经成功了——”

女人咬着牙，像是在说生死大仇一般。

她是情报部门的负责人，出了这种事她自然恨不得现在就让生物技术付出代价…

不过为了大局，大概率也许只能咽下这份憋屈了——

“数据验证过了，伪造可能性完全没有，我们都是调查生物技术的老手，不会有问题！”

她眼中带着一丝希冀看向总裁和目瞪口呆的助手。

卢卡斯脸上的表情很怪异，从开始的凝固浮现出一丝丝笑意，只是现在的他猜不到这个黑墙外的实体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们可以视为这是一次感谢。”

女情报官认真道。

那一位从人蜕变为程序的女人，留下了对蜘蛛墨菲的想念以及对军用科技行动的谢意。

“程序…人…”

卢卡斯摇头。

【虽然法案早都认定赛博网络空间数字实体拥有生命的权利】，但卢卡斯还是不相信一堆数据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不知者无畏。

女情报官最怕这个…

“数据如果确定是完整的，那就把更有利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吧。”

卢卡斯拍板了。

这个节骨眼浪费一丁点时间夜之城的谷地区就会出现变数。

几十年前把决定权放在那些底层人身上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在卢卡斯任上发生。

“让生物技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们需要进入谷地区排查生物技术对我们可能进行的非法行动，这个理由绝对充分。”

助手在身旁顺着卢卡斯不想说的话说。

女情报官傻眼了，没想到卢卡斯这种打太极的老手竟然同意了针对盟友的行动？！

事情这么仓促…

不过一想到黑客挖上来的那些数据，女人肚子里的火气也是压不住。

看起来生物技术和军用科技的感情真的要“破裂”了。

“理亏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无需担心。”

卢卡斯没忘记给助手吃了一记定心丸。

此刻。

赛博网络空间。

孤寂的身影悬浮在空中盯着那个方向。

失去人性并非不对人性进行思考。

奥特知道有些事情她永远欠别人的…

“墨菲，原谅我。”

“公司绝对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

其实奥特正在看的不是别的——

而是她在数据库中藏着一组需要军用科技所有网络人力和大型服务器花五十年才能解码的黑墙算法信息。

那是凛的计划，也是他亲口对自己说的一句很有意思的谚语…

那句话是：

【狗咬狗，一嘴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