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多莉欧…我也不敢确定他现在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林跃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了一些，从狗镇在暴恐机动队中接触到了曼恩——即使林跃没有直面过他，还有在杰克·威尔斯的嘴里听到这个小队前老大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林跃并不想干涉。

他只是想提醒多莉欧，要做好心理预期，不要以为那还是她之前的爱人。

其实林跃一直很好奇暴恐机动队是如何让这些赛博疯子能够正常参与行动的，因为从表现上来看，他们虽然有攻击平民的情况发生但却绝没有赛博疯子那种无差别屠戮的倾向。

并且逻辑，言语，除了暴躁的情绪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铃木点了点头，先一步跳下了车，他得给自己老板和他的前队友留点说话的空间，顺便看看NCPD或者荒坂的人有没有咬上来。

“你说的没错，凛先生——”

多莉欧看着河岸边棚户区乱糟糟的房顶，就跟她的心事一样。

林跃否认道：“多莉欧，我们是狗镇一起滚出来的…朋友，我的名字是林跃。”

多莉欧砸吧着烟头，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副驾驶靠着的男人，这家伙除了义体以外，好像就是那个狗镇里跟他们四处干委托的年轻佣兵…该死，明明时间过去才不久，远的就像是几年前一样。

多莉欧叹了口气，“好吧…林跃，这是真的，曼恩好像、好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林跃脑海中想起了一桩往事：

在狗镇被V压制推进工作的时候，他曾孤身一人冲进滑条老窝里为了行为特征脸板，那也是他第一次承受了赛博精神病这种快速破解——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再次从赛博精神病中苏醒或者康复，除非出现端倪的时候拆卸义体。

而他不仅在滑条那种级别黑客的快速破解下清醒了并且没有对后续身体上造成任何困扰…

不合理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已经发生过很多了，这么一想他也没再仔细想这件事，而是用这段经历跟多莉欧分享道：“赛博精神病就像是没办法醒来的梦，自己的渴望，过往等等都会无限放大——那种状态下是失控的。”

多莉欧：“他太想变强了，或者说…曼恩总认为他是特殊的那一个。”

林跃有些疑惑，“特殊？”

多莉欧点点头，抽出一根烟，询问林跃是否介意她再抽一次，接着道：“他还没在新美国部队服役的时候，就用一身蛮劲儿撂翻了几个陆战队的大头兵——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天赋异禀的。”

“赛博精神病只会找对自己过于自信的人，当然了…林跃，并不是你。”

和多莉欧说话就像是和一位细腻有力量的女性在平等交流，林跃能从这女人的眉眼中看到一丝近乎于…男人的职责？

“那家伙就是个幼稚鬼…”

林跃深呼吸了一口气，“抱歉多莉欧，有些事情不是公司就能伸手进去的，曼恩是主动跟着那个暴恐机动队的女人走的，暴恐机动队…夜之城最麻烦的组织，毕竟没人愿意惹一窝赛博疯子，公司也乐意有一些本就是疯子的家伙试验新型义体…”

“而且我在夜之城的伙伴，就是那个狗镇帮忙的大汉，海伍德的，他见过曼恩。”

“曼恩好像在追着赛博疯子跑…那天他可不是以暴恐机动队身份出勤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其实林跃只是怕多莉欧陷太深了，NCPD不见得比夜之城好在哪——之所以没选择打扰，那因为是他一直尊重对方的选择。

没想到心思细腻的多莉欧立马明白了林跃要表达的意思。

她反而语气轻柔，嘴角挂着酷酷的笑意追忆道：“林跃，我们都是伙伴…你从不欠我们的。刚来狗镇那会儿，我们一开始不知道那个背后的所谓老板是你自己，大伙儿觉得那报酬丰厚到都有点像是清道夫发的钓鱼邮件！”

“小队的人都在犯嘀咕，说我们要给公司当狗，哪天就要当做白手套给丢了。”

紧接着多莉欧模仿着曼恩的语气，“钱拿了，就得给咱的哥们办事…我们赛博朋克可不是那帮没信用的废物。”

林跃也被逗乐了，嘴角忍不住浮现起了一丝弧度。

“所以…为什么呢？”

多莉欧静静地看着林跃。

林跃心里一紧，实际上没人理解过他，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只愿意靠近这些他心里有底的人，面对这个科技和生活水平有撕裂般差距的未来城市，他更多的是孤独和畏惧。

被偏袒的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哪成想多莉欧没打算深究，而是忽而一笑，接着道：

“我们第一次遇到皮拉，丽贝卡他们就是和歌子介绍的…大伙儿在夜之城讨饭吃都会给对方先打个标签，看看这人怎么样？曼恩却说这两个家伙看着就行，有眼缘！”

“所以你大概也是这么看我们的吧…”

“其实在某些点上，你和曼恩很像…都是当大哥的料，只不过曼恩没有你脑子那么灵活，看事情那么准，并且没有你那么宽的眼界罢了。”

林跃愣住了。

原来多莉欧什么都看的明白——

“可我爱那个混蛋。”

林跃隐约间看到了女人脸上有晶莹的东西泛着光，只不过多莉欧把脸偏到了另一面，“我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到处求人，而你帮了我们太多太多…我想用自己的方式陪着曼恩。”

“或许哪天我们能在某个赛博疯子事件的现场相遇也说不定呢？”

林跃的目光突然柔和了几分，表情也有些不忍。

他伸手拍了拍多莉欧宽大的肩膀，“可是没有我的话，也许你们就不会直面暴恐机动队了，虽然这么说有些——”

“不，林跃。”

多莉欧喃喃道：“在夜之城的人都有觉悟，要么被流弹取走性命，要么就死在挣钱的路上，我们接了活儿，那就意味着我们同意把这条命交给这座城市了…相反，你承受了不属于你自己的巨大压力，能看到你健康…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想，曼恩也会很高兴你没问题的林跃…”

林跃收起复杂的情绪，“我可以帮——”

多莉欧擦了擦脸，表情坦然，“你并不需要做什么…而是我需要做很多，我要问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还记着过去，暴恐机动队对他做了什么…就算他要去地狱，我也要陪他一起！”

林跃表情愣愣地…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说的并非虚言。

他人生平故事的所有林跃不一定知晓，但他感受到了那份最真挚的东西。

那就是海伍德小子所说的：爱。

……

——

“暴恐机动队…是有些麻烦。”

铃木和林跃并肩走在夜之城的大街上，脸上带点伤衣服脏一些走在这里毫无负担，因为压根就没人会关注，并且枪声时不时夹杂着警报声，让路上行人赶路的步伐都很快。

经过铃木的解释，林跃发觉这个夜之城专门肃清赛博疯子的机构充满了神秘。

各大公司都会对接暴恐机动队，而荒坂负责这个业务的貌似是已经回日本静养的荒坂美智子。

里面的弯弯绕绕即使是他也想不明白——

因此。

林跃把事情暂时放在了脑后，至少曼恩现在还活着，眼下还是先把自己这身烂事给解决了才是正途。

铃木这个时候询问道：“NCPD那边的事怎么弄？这个混蛋…竟然敢这么明晃晃地掺和。”

林跃看了一眼身旁的下属，“杰里一直都不是靠谱的人，只不过我没想到他能蠢到这个地步——新田和也从哪儿知道我们在韦斯特布鲁克的？”

报复自然是要开展的。

NCPD作为夜之城重要的势力，足够林跃的重视，只不过他从公司出来以后立场和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显然V也不会有足够的精力来跟这个贪心的家伙打交道…

如果把杰里推进新田的阵容，却又是一大损失。

铃木恍然大悟道：“您的意思是我们有人在背叛？”

当即，这个一向对上司安全看得极重的主管眼中立马现出了杀气。

在公司里混，当二五仔的人一大把，可今天如果不是运气和凛判断清楚了局势，再加上NCPD里有凛自己的人——后果可是极其严重的。

铃木终于问出了憋在肚子里老半天的问题。

“所以，大人您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杰里跟新田勾兑的？”

林跃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上思考问题——

杰里是很蠢，但就算是个三岁孩童都明白一个道理，动手前要看看要素够不够齐全。

于是。

林跃边走边说道：“有人跟杰里透了风…让我猜猜这个二货是怎么思考问题的。”

铃木认真听着。

“首先，给杰里思考的时间绝对不会太久，这场行动漏洞百出，暴恐机动队跟NCPD可不是一条心的，这中间需要一些时间，我们就是利用了这个时间没错吧？”

“其次，有人给杰里赢的信心了——我的义体团队都是本州来的，赖宣的人…可是人就是经不住诱惑的生物，那么多的技术专家难免会泄露信息，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杰里知道了我是无法抗衡那暴恐机动队的。”

铃木表情抽搐。

对这个猜想他只想说大胆。

“其次，杰里表面上风光，荒坂虽然不至于当着市政厅弄死他，但他在我手里的把柄可不少——这件事失败了他得有个说法，现在就可以给我们的这位局长大人去一个电话，他的理由绝对是赛博疯子的正常清扫行动。”

铃木半信半疑地打了一通电话。

刚才死活没人接的电话这仅仅是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

铃木和那头说了没几分钟，表情就变成了咬着牙怒气冲冲的样子…

真准啊。

林跃一副这都是预料之内的表情，相反他很好奇荒坂是什么人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触到了杰里，杰里对自己以外的荒坂人士可是敬而远之的，除非有人直接贴脸了…

只是猜想。

不过该找的麻烦还是要找的。

林跃示意铃木接受这个说法挂断了电话——

“凛大人，这种家伙…”

林跃打断道：“我当然会让他知道别乱张嘴吃别人的饭…只是在这之前，我得等等小队那边的进度，六街帮，瓦伦蒂诺这些搅在一起的事情是个大麻烦。”

铃木抿了抿唇，微微点头。

现在的他很担心小队那边，毕竟罗格到现在都没给自己一个准信儿…

不过十分钟后的一通电话打来后，林跃的表情变了又变。

在铃木好奇地注视下，林跃嘴里嘀咕道：

“这特么也行？”

……

此时此刻。

六街帮掌控的某处酒吧内。

丽贝卡美滋滋品味着小酒，完全看不出来是马上要干事的人，皮拉阴着脸，嘴里烟头飘出来的烟雾跟他的人一样细长细长的。

琦薇翘着二郎腿，黑了大厅内的一个摄像头，持续关注着现在的情况。

“我尼玛…真爽！”

六街帮酒吧的调酒师很棒，会做一些女士的甜酒，这对丽贝卡而言无疑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谁不喜欢带点气泡泡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呢？

反正丽贝卡是这么觉得的。

“看着这帮新美国佬，差点以为进了老兵俱乐部——刚才咱们气势冲冲的过来，罗格说的那么牛逼，搞了半天得咱们混进来…”

皮拉的吐槽能力一流，虽然在圣多明戈混得挺久，但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六街帮——这些天天喜欢在楼顶开烧烤派对，一言不合举办打靶子大赛又极其排外的家伙们都是一副吊德行。

有点像红脖子乐园。

他们是爱国的，但爱着爱着又变成只管自己家园，捞票子的利己主义者，并且只会天天喊着怀念过去的漂亮国，转头就把法律和体制忘个一干二净。

和大多数帮派没两样，六街帮干的事情无非也是FAN毒和收钱那一套。

琦薇：“这可全是六街帮，用枪都得杀半天…疯了么？”

这位黑客看着丽贝卡脸蛋红扑扑的打着酒嗝，将手里夹着的细长女士烟塞进面部罩上，伸手替丽贝卡拿了一瓶小可可乐。

“不能再喝了。”

丽贝卡意外地顺从，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六街帮那小子跟特么催命一样，这么上赶着给神父送菜？”

皮拉看了一眼信箱，罗格联系的那位和神父不怎么对付的家伙好像真以为天上掉了馅饼，有人替他解决挡在上面的老大当然美滋滋。

但他也没想过自己没那个资格跟神父这种老牌中间人坐一桌。

听那家伙的语气，他现在恨不得开着车找到神父那个老光棍，让他把好地盘让出来。

“等罗格的信儿吧。”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罗格要靠什么把这一屋子都喝嗨了的六街帮士兵吸引走，但耐心等待总归是一种美德。

“这是地形图。”

琦薇眼睛一亮，小队成员就拿到了在罗格基础上改进的安保配置地图。

不知不觉，这个小队最沉默的黑客反而在这个时候非常的有条理。

“待会儿一旦动手就麻溜一些。”

丽贝卡一副舒服了的表情…

“kiwi…”

琦薇无奈地摇头。

今天这事对凛很重要，虽然小队表面上粗枝大叶的，但大伙儿都只是转移紧张的情绪罢了…

这个时候在耳麦里沉寂了许久的罗格说话了。

“可以动手了…”

就在此时，酒吧内刚才还在嘈杂的摇滚乐瞬间戛然而止，小队几人下意识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结果有个六街帮的大喊道：“漩涡帮在电厂那儿特么的搞事！”

“都走起来！屮！”

乌泱泱的六街帮一听这话就跟街头上那些帮派上头的激情火并前一样，抄着武器往外面走。

留下一群差点钻进桌子底下的客人不敢说话…

小队三人也面面相觑。

漩涡帮？

“罗格？【漩涡帮是怎么回事？】”

一直在沃森区和瓦伦蒂诺呛个没完的“赛博脑CAN”怎么有闲心来圣多明戈这边找事了…

全息屏幕里的罗格面无表情，“不该问的别问——”

与此同时，在门口就被缴械把枪寄存的几人重新拿回了武器。

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酒吧员工抱着一大箱的啤酒，塞进了几人的桌子下面，伸手一摸全是自己熟悉家伙事儿的那种冰冰凉凉感觉。

我去…

夜之城顶级中间人把饭往嘴里喂啊这是。

就在罗格确认大家都拿到了家伙儿事的时候，琦薇突然阻拦道：“等等！”

罗格有些不爽。

凛的人干起活来次次这么磨叽么？

“妈的——”

琦薇失真的电子音传来，“瓦伦蒂诺帮？”

丽贝卡的声音也适时传来，“我靠…”

罗格一时间有些无语了。

皮拉手搭在沙发上，看着走进来的三个瓦伦蒂诺帮的人，领头的人他们没见过，但杰克保管能认出来。

“海克特？”

留下负责酒吧安保的那些六街帮士兵本来都背对着吧台继续喝酒抽烟，发现进来的是不对付的家伙们——

哗啦啦！

枪栓拉起，门口那个阴翳的家伙见对方掏了步枪，举起手颇为阴阳怪气地说道：“喔喔喔…我来的不巧？你们的人呢？”

丽贝卡的义手都按在枪上好一会儿了，咬着牙在频道内问道：“罗格？”

罗格看着那家伙实在是认不清楚这是哪路来的王八蛋，带这么点人闯窝子就算了，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们认识么？”

众人都摇头。

琦薇这个时候淡淡道：“先听听。”

六街帮那个领头的此时大喊，“找死是不是？！”

海克特耸耸肩，“如果你老大知道你要毙了他的合作伙伴，得把你的棍儿拧下来当解压玩具甩！一顿啪啪的声音，你死了，我也死了，有什么意义？”

六街帮被这个家伙底气十足的样子给唬住了…

这？

毕竟六街帮跟瓦伦蒂诺帮还没到不死不休的那种地步，说实话对方带这么少的人…倒也不用这么过激。

“我现在正在给夜之城某个可爱的检察官打电话，马上她也会来，给咱们重新画画地盘——”

在旁边角落里听着的丽贝卡几人瞬间瞪大眼。

“检察官？”

此时电话那头的罗格突然沉默了。

好死不死，在这儿撞上了瓦伦蒂诺帮里跟夜之城市政厅那帮家伙有关系的帮派成员，而他们现在要解决的也是一个吃着乔治娜好处的六街帮家伙。

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众人都听到了罗格在电话里无语的叹息声。

经验丰富的罗格是最不愿意搭理这些公司和夜之城市政厅事情的，现在一个凛加六街帮的事情就已经很头疼了，再来一个瓦伦蒂诺帮…

最主要的是那家伙还会让夜之城的检察官来。

靠！

琦薇皱着眉头思考怎么办，连皮拉都手撑着大腿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这个时候酒吧开始轰人了。

“都特么散了，屁股底下长钉子了？赖着不走是么？！”

就在所有人都没主意的时候——

丽贝卡眨眼问道：“提问，有人认识我们吗？”

众人都无语了，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傻乐像个没良心的在想什么。

丽贝卡手点着嘴巴思索道：“如果没人认识我们的话，趁着检察官没来，我们毙了那个瓦伦蒂诺帮的，再毙了六街帮的那个！”

“到时候瓦伦蒂诺揍六街帮，六街帮找神父的麻烦！”

皮拉猛然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丽贝卡。

丽贝卡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喂，看你*啊看！”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所有人第一时间都在想后果，只有丽贝卡没有忘记赛博朋克们干大事的第一要素，那就是别怂。

见所有人都呆呆的…

丽贝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琦薇错愕的目光中单脚踩着桌子，以从裤*下方掏出铁胆的怪异姿势，嘴里嘀咕着——

“我管你这的那的！”

紧接着丽贝卡扯着嗓子的大喊传来。

“喂！二逼们！看这边！”

酒吧剑拔弩张的两方人马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海克特看着远处的小萝莉，目光有些疑惑，再仔细一看…

我尼玛！

喷子？！

【漩涡帮】：在2077罗格支线中，罗格是给漩涡帮办过事情的，所以才能在码头精准找到重锤手下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