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监，夜之城公用网域瘫痪了。”

“按照您的命令，荒坂的网络安全部门没有任何一个员工进行探查——”

“目前NCPD的网管已经上线检查了，网络监察也在动…我们数据堡垒是否关闭？毕竟我们还有两个连接在，如果再这样下去其他公司就摸到我们了！”

哈里急匆匆跑进V的办公室，如他所见：

V这栋楼层的网络中枢和服务器设施都被特别行动部门的特工给团团围住，似乎在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严密保护。

落地窗前，身影修长的女人单手扶着下颌看着公司广场上跃动的金鱼。

哈里耐心等了一分钟，见自己的老大毫无回应的倾向，脸上的表情更焦急了几分。

“总监？”

V转过身，这时候哈里才发现女人的眼睛里亮着正在通话的淡金色光芒。

似乎是有意让哈里听到，V取消了静默通话的设置，整间办公室回荡着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军用科技内部的保守派已经和新美国开始互咬了，‘口袋’（目标名称）已经被处理——我们的人查过了，没问题。”

哈里听到这儿牙关立马咬紧，后背有些发凉。

难道说…

军用科技的掌门人卢卡斯死亡和面前这女人有关系？

“说代价，我要看是不是符合利益。”

V来回踱步，等待最终的伤亡数字。

“华盛顿的特工结社三个全部被拔除，情报网全瘫痪了，不过我们没被重点怀疑——由于白房子决策失误，她先对我们下手了…”

“损失了六十几位特工，都是被远程处理的。”

哈里听到这儿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女人，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女人身后那收割生命的镰刀，身前拉长的影子加上小方格的地板…宛如在操控一场棋局。

“做得很不错。”

“该怎么进行补偿你知道的，从自由州回来吧，你…可以退休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V？我能回来吗？”

然而V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挂断了电话。

哈里咽了口唾沫，该说的话在嘴边全都忘了，眼前的女人比任何时候还要像是公司的权力黑手，鹰派就是如此——

做任何事不犹豫，不优柔寡断。

一旦动手就是会有这个结局，V不是处理自己人的刽子手，但为了那个目标她必须这么做。

“先等等数据堡垒的链接，他…不会出差错的。”

哈里连忙把失态的状态调整了过来，连忙道：“夜氏出问题了，我们日常的监视发现夜氏的子网陷入了瘫痪，网站门户丢失——”

“什么？”

V的眉头立马蹙了起来。

就算没有证据支撑，V大概猜得到这恐怕和凛难脱关系…

难道梦想家整个网络安全部门都动用了？

要知道盘踞在夜之城公司广场上的怪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V早在之前就发现了夜氏的子网非常奇怪，高级黑客的天然直觉让她对夜氏从未进行过详细的网络间谍活动——

所以她手下的人仅仅是监视，而不是刺探夜氏。

现如今…

“我们的人呢？”

V想问问监视的黑客现在是什么情况，当面交流信息肯定会更通畅一些。

“无法退出，我们的人不敢强制断联，这家伙现在就像是被冻结在了网络里…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让整个夜之城的网络停摆。”

“现在整个网络就是琥珀状态…可以观察但是数据无法流通，我们只是知道数据有个核心爆发点，可我们的网络专家压根进不去！”

V手撑在桌子上，本以为凛一切进展顺利的她也迷茫了。

网络被冻结？

在技术上这很难实现，需要网监动用新算法的协议才有可能做到，但问题是现在的网区大部分底层逻辑中还存在巴特莫斯的rabids病毒，再加上有黑墙…

不，绝不会是网监。

难道真的是凛？

怎么会…

他一个人哪怕加上梦想家网络安全部门应该无法做到才对吧？还是说那个一直伴随着凛出现的目前已知最强人工智能的力量？

本来还想跟凛说华盛顿的行动很成功，新美国内部压力正在上涨，说不定丽贝卡的事情可以在不引起战争的情况下得到解决…

眼下近乎于网络层面上的公司战争就这么打响了。

“所以…”

哈里知道这个决策很难。

但是现在网络中的状况如此糟糕，若是给其他公司留下把柄，荒坂就站在了被动的这一方…不管是谁都会认为这是荒坂在夜之城里丢炸弹。

很多人不喜欢现在的荒坂。

它年轻，锐利，像是一台不知道疲倦的机器。

内部的敌人被铁血手腕所镇压，荒坂自断一臂（华子在太空的事件）的疗法反而让荒坂在某些领域不再让步了，最明显的就是义体和军工领域。

两年间，荒坂在全球很多国家和地区中都介入了武装冲突。

可以这么说，有些地区的武器装备和士兵都是荒坂这个大型机械中出来的——再加上荒坂赖宣对于权力的收紧，双管齐下的荒坂树立了比以前更多的敌人。

那些zhengzhi评论家都在说，如果让荒坂在太空层面的权限彻底拿回，那个在2023年之前的庞然大物就会再次降临…

当然，这些事件影响只是北欧，南美等地。

亚洲或许是因为三郎的死亡，一向比较保守，在智能武器领域方面卓越进取的康陶开始掌控主动局势了。

所以赖宣的优生土壤就在北美和欧洲，若是因为夜氏的事情成为公敌，赖宣口中的提前开战可能性将会直线上升！

“哈里。”

“知道我为什么用你的人不跟你说吗？”

V沉思了一下，哈里表情有些迷茫。

凡事亲力亲为已经是违背管理学和管理者能力范畴的事情了，V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下属。

只是V不知道该不该这么选择。

“不知道…”

哈里摇头。

上司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是很简单的道理，V想怎么用反情报部门的特工和专家哈里无权干涉——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反情报部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部长，V依然在代管。

不过哈里好像能猜得到上司想要问什么。

V拒绝了现在就断联数据堡垒的请求，这项命令意味着将反情报部门的织田月（露西）和凛一块儿丢在赛博网络空间内，到时候如果找不到网络退出节点…

“那是因为特别行动部门在两年前就开始致力于让荒坂在各项领域取得优势，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外部的敌人，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哈里表示自己当然知道这个。

“所以哈里，我想问你…你觉得我们的敌人是谁？”

眼下如此危机的情况，这女人却语气平和在问哈里这种看似像是宏观层面上的问题

“忘掉你此刻急着要上司作出决策的事情。”

V心里的焦急之火早已肆意燃烧个不停，但她不能慌，被下属推着作出决策是最危险的节点…不管这种堪称网络毁灭的事故是哪个势力和组织造成的，她只是相信凛和那个被荒坂一度囚禁的实体。

“唔…”

哈里黝黑的脸上汗水亮晶晶的，他时不时看了两眼V的反应，虽然心里大抵猜测到了自己的上司要试探自己…

怎么说呢？

其实人类的历史貌似好像并未改变过，权利的上下级分明导致了猜测是人类思考最重要的一种方式。

预想各种可能性，然后做出完美解答。

网络世界亦是如此，当系统需要有且唯一的答案时，这也是一种推测的思维。

哈里并非是个死板的网络技术专家，他的业务能力优秀，身体素质优秀，是个合格的特工…

V似乎有些不耐。

眉头微微蹙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家伙的防卫训练科目也是高分的那一批人。

“要说敌人…”

哈里咬了咬牙，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其他所有公司。”

V的询问也紧随其后，“哪些？具体一点…”

“军科、生物技术、夜氏、沛卓石化…欧共体企业等等凡是可以威胁到荒坂成为全球第一目标的这个公司…”

“您的窗户外面就有这些公司不是吗？”

V撑着桌子，“还有么？”

哈里：“没、没了。”

局促不安，紧张，忐忑。

V终于知道自己以为滴水不漏的回答在有些看透事物的上级面前有多么拙劣了。

“如果硬要说的话…还有我们内部的敌人，除此之外没有了。”

仅在夜之城有资产并且在全球只进行投资业务的夜氏公司都被这家伙提及了，反而是太平洲墙外那个崛起的企业没有被说明，V拿不准这家伙到底是忘了还是故意不说。

“夜之城除了我说的敌人以外没有其他敌人了，总监。”

在V死死盯着面前的家伙正在思考接下来的话怎么问的时候，哈里笃定一般地重复了这句话，而且是非常确信。

“夜之城的企业你确定说完了，我怎么听着你连造光学仪器的公司都说到了…却漏掉了我们最大的敌人？”

V想看看自己的下属是什么想法。

然而哈里只是略微沉默，“不总监，这不是…敌人。”

V的脸色立马变了。

哈里看着V阴沉的脸色，那通电话里V的语气仿佛随时都要用在自己的身上，他立马连忙道歉。

“并没有侮辱荒坂大人的意思…荒坂大人被那家公司击杀，对荒坂的利益并未造成任何影响。”

V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手指只是点着桌面，不知道自己是期待网络世界内的好消息还是在期待哈里能说出来自己心目中想要的答案。

“赖宣大人应该会感谢他的，荒坂大人保守的策略并不是现在的荒坂——自由州的煤气罐被.死死地捂住了，在我看来这不是敌人，甚至荒坂大人的死因为它而变得简单了起来。”

“为荒坂创造了利益，这样的公司算是敌人吗？”

“只是看荒坂要不要抱着没有任何收益的情况下为了所谓的‘复仇’和.在夜之城开战了，那到时候荒坂将会做第一笔亏本的买卖。”

哈里豁出去了一般。

他的职位级别说这些话其实是不符合荒坂规矩的。

赖宣上台以后公司整体结构虽然严密了一些，但是公司的规矩也随之变得更为严苛，荒坂员工手册上任何一条疏忽都能让荒坂反情报部门在下班之前将你扣住——

正是这种铁腕才让荒坂华子一派成为太空流亡团体以后荒坂还能站稳脚跟的原因。

V听完回答后面无表情，上下扫视了一番哈里。

“看来你的业务只是天天泡在网上，你还很关心荒坂的管理层…”

哈里刚想要解释，V竖起手，“不要在荒坂塔内轻易提起荒坂大人这个名头，按照赖宣所说的，他也只能被称为赖宣先生或总裁。”

“原以为你是想滴水不漏，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想到憋了这么多的话。”

“行了，以后我听到没事，可别被别人听到了。”

V的红脸扮演得很是成功，现在的哈里有些后悔把这些话脱口而出了。

自己是不是该按照赖宣总裁的意思先说梦想家就是目前存在的头号敌人呢？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去吧哈里，特别行动部门的情况不要告诉任何人，让你的人随时待命处理可能的突发情况。”

哈里捏了捏手，这才发现掌心里全是冷汗…明明没有站多久，大腿却是一阵酥麻。

看着迈动僵硬步伐的下属挪动着腿离开自己的办公室，V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松意味。

她看着哈里那边给的警告时间，链接可能被探测到的暴露时间只有十分钟不到了。

要知道迈尔斯几个小时后就可能路过夜之城的上空…

凛那边没有消息加上V在华盛顿的人送来的情报里的内容，双重压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再快点，凛。”

……

“嗬！”

从黑客椅子上猛然惊醒的露西剧烈咳嗽着，脑后的网线接口一阵灼烧后的强烈痛感。

此刻，她的高级网络接入仓正在疯狂散热发出尖锐的警告！

头太痛了…

那是数据完全过载的表现。

自己只是在旁边见证这一切RAM都已经超载了，要承担那一切人脑真的可以做到吗？

露西不知道。

她惊骇地大口呼吸着，看着旁边黑客椅子上安静到像是睡着的凛心有余悸…

种种迹象她从像是要面对网络末日一般的夜之城网络中活着回来了…

她的手在脸上摸了摸，感觉到冰凉的她慌忙将脑后的网线拔了下来，甚至顾不得痛。

“得快去找老板…”

自言自语有些颤抖的她盯着双腿发酸的感觉硬生生撑着黑客椅子的边缘滑落到了地上。

积木…

露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玩具。

在那个好像就是凛的巨像手中，夜氏的防火墙就是孩童的积木一样！

她捂着因为无意识急促呼吸导致的刺痛胸口踉跄着向网络室外跑去，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即使听起来还是很细弱地呼喊道：“快点断！”

此刻——

崩溃的世界像是宇宙初始状态的星云。

各种破溃的数据真宛如真实无比且透明的湖泊。

兼顾的多面体堡垒和数据湖全都荡然无存，中心塌陷的地方也停止了进程。

夜氏剩余数据早都被搅碎了，甚至蓝眼睛先生的网络意识还停留在崩溃前的那一秒，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像是卡顿的视频。

“这么多年的运营自然不可能简单，凛…夜氏的本营可能不在墙内。”

“你想要靠一次网络世界的奇袭让夜氏成为祭旗的公司…目前看来时间太仓促了一些。”

“不过——”

奥特的话茬被林跃接过了。

“不过我已经把他们大部分东西给毁掉了不是吗？”

“祭旗的公司可不是夜氏，生物技术是第一个。”

虽然此刻是静止状态，林跃的身体上还是散发一层层像是海浪般的纯粹白光。

白光扫过的数据团与数据孢子并未出现爆炸、轰鸣；白光的瞬间扩张不是什么能量，而是一种对于信息的概念解构指令。

虽然察觉到夜氏要转走数据，林跃下手将其给爆掉了…但不代表这些成为碎片的数据就没有意义。

林跃21点智慧的优秀大脑就是最强的自校准系统，能对数据的坏区进行大致的推测决定是否读取或毁坏从而避免夜氏也能在这片数据构成的遗迹中找到丢失的重要信息。

现在的网区只能接受高级黑客少量的信息渗入，拒绝任何信息输出，即使物理插拔服务器或对网关进行修改都是无用的。

奥特此刻扮演的就是维护者，任何数据都要先给她审查…只是这个过程特别耗费计算量，一人一AI可能也撑不了几个小时。

“我看到了…”

奥特在上方空洞处注视着这个比自己还像赛博网络空间的主宰者，静静“聆听着”（阅览）他解析的信息。

林跃看到了：夜氏近百年来积累的、被深藏于这汪核心数据湖内最深处的所有数据即使破损都被一条条翻了出来。

技术蓝图、夜氏加密通话记录、交易记录等等，甚至包括和百灵鸟在华盛顿的系统对话记录都被搜了出来…

这些家伙竟然在给百灵鸟的脑子里注入新的AI？怪不得能让百灵鸟暂时稳定…

“你还活着啊。”

林跃觉得百灵鸟现在或许死了才是最好的解脱。

只是数据损毁太过严重。

他看不到百灵鸟被夜氏联系的目的是什么，夜氏通过什么说服百灵鸟的。

林跃的读取方式就是上帝之手，读取，下载，归档，这些东西以后就是丰富的情报信息源。

只是代价大了一点。

他看着下方城市的公用网络，这些数据如果肆虐在公用网络中，那些真正的网民可能会遭受各种各样的危险。

“凛，能拖多久？”

奥特在询问林跃的极限。

林跃算了算…

“三个小时。”

“所以我让露西去找V了，赖宣只能冒着崩溃网络的风险和我沟通对话。”

“如果荒坂有任何退缩我不会清算，我会先行完成现有情报的最好执行路线，让丽贝卡介入；但我觉得迈尔斯还敢继续用百灵鸟才是最大胆的，这种敢于赌博的政客才最危险。”

整个网络被林跃困住的目的很清晰——

“让一切先停下，你是在防范夜氏和百灵鸟变招对么？”

从刚才的记录里，奥特知道了百灵鸟和夜氏勾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们要让迈尔斯死在自由州的上空，从而挑起荒坂和新美国的战争，顺带报复迈尔斯。

他们针对凛的计划在奥特看来无疑是聪明的，那就是让凛在这个节点置身事外。

只不过他们定错了目标。

他们企图烧毁那个relic受体的姑娘，让凛接受第一次报复。

只是奥特很清楚，惹怒这家伙只能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

“百灵鸟已经不是她自己了，毁掉或许是最优解。”

奥特没有戳破凛真正愤怒的原因。

就在二人检索着信息等待荒坂的回应时…上方有条细微的光束从荒坂的数据堡垒内向着凛移动了过来。

“你的盟友似乎非常信任你。”

奥特喃喃自语道。

……

直到露西颤抖着声音把赛博网络中的事情给V一五一十说清楚以后，露西立马被特工架着前往了义体技术专家那里，后面的事情她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凛…竟然真的是造成网络停摆的家伙？！

V脚步加快，即使赖宣门口的安保尝试着阻拦V的冒失进入，此刻正在抱着手臂等待下面的人传来网络停摆报告的赖宣不安地来回踱步。

夜之城的市政厅已经不止一次请求和赖宣连线。

眼下城市公用网络靠NCPD和网监已经无法解决停滞问题了，他们只能挨个求援公司，但是有能力的公司眼下只顾着自己探查。

不得已夜之城开始用网监要彻底断掉整个夜之城网络，伦敦代管夜之城网络监察的说辞开始给荒坂赖宣等这些公司的首脑施压了。

虽然赖宣不可能让这帮爬虫拿到荒坂的一丁点信息，但是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谁知道那些公司会在背后搞出什么计策来恶心荒坂。

正在他心焦之时，V来了。

“到底怎么了？”

荒坂赖宣沉声询问道。

“赖宣，你得看看这个。”V上前将边走路边汇总好的情报递给了赖宣。

赖宣看到情报的第一时间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同时也有着一抹不怎么相信的忧虑。

“凛？”

“这怎么可能？”

赖宣仔仔细细看着那些文字，组合起来就像是传说一般难以令人置信。

“我曾经的妹妹是个黑客，我也是懂这方面技术的人…要让整个网络堵死，这得多么大的数据量？”

“堵死数据堡垒这种事情我尚可以相信，但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网络监察那帮挂在网上连身体都可以不要的执法混蛋以外——真有人能办得到吗？”

思考过后。

赖宣嘀咕道：“会不会是那个伴随凛的巨大实体？奥特·坎宁安——这件事我一直知道，灵魂杀手的缔造者有没有可能有这个能力？”

V摇了摇头。

奥特也并非无敌。

在网络世界中荒坂的特制ICE就能让她喝上一壶，网络监察一旦掌握了奥特的这种大型实体行踪也是能够采用人海战术的…

要知道抓捕一个流窜AI网络监察给的奖励极其高昂，多的是人去拼命，并且这些人还是对AI有着深刻理解的AI猎人。

“凛的意思是让我前往网络和他对话是么？”

赖宣表情难看了几分。

现在的网络就是正在刮着暴风且有海啸的海洋，赖宣现在都是被数据堡垒层层保护的，怕的就是被网络层面上的敌人威胁从而完成斩首行动。

要知道荒坂华子那帮人没有一天不想让赖宣死的…

“凛还说什么了？”

V捋了捋思绪，“大概的意思就是凛现在已经掌握了夜氏和百灵鸟勾兑的证据，我们在尝试联系他——毕竟我们的特工结社也查到了迈尔斯要给夜之城扣屎盆子。”

“这个政客穷途末路了，但还是胆子很大。”

“抱歉，我以为卢卡斯死了迈尔斯就没戏唱了。”

赖宣摇摇头。

“要说起来这计划也有我的一部分助力，怪不得任何人，迈尔斯的狡诈在我的意料之内。”

“她是我见过最难缠的敌人，统一战争时期我和她交过手…可以这么说，我称她为最理智的赌徒，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她可以抛弃掉阻挡自己的任何累赘，哪怕那些累赘意义重大。”

V冷哼一声，“迈尔斯这手玩得真漂亮，想拿东西换汉森保她——就是不知道她还想干些什么？”

赖宣笑了笑。

“V，知道你和凛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在V疑惑的目光中，赖宣接着说道：“你聪慧的地方在于审视夺度，在于看得透局势，甚至是个有冒险精神的家伙。”

“但你有的凛都有，但不知道何为局势。”

赖宣坐在沙发上，似乎是还没决定要不要进网络—

“说直白点，凛和我一样，只看整体的棋盘。”

“想想吧V，迈尔斯还有几个月就没有戏唱了…她现在最着急的肯定不是让选民或者财团重新信任她。”

“毫无疑问，迈尔斯要干的事情和他们的利益是相悖的；新美国凌驾于军用科技之上，她想做的就是这个。”

赖宣伸手从桌面上拿了一本这个时代很少能看到的装订书籍，那是荒坂的员工守则，外面叫做——公司法。

“新美国的xian法有一条，进入战争时期迈尔斯的屁股还能坐一年，新美国人不是傻子，战争只有迈尔斯会打。”

“能让军用科技都被踩头，也只有迈尔斯。”

V愣住了。

她完全想不到这层——

“凛，真厉害。”

赖宣也愣住了，“看来你就舍得夸夸凛，嗯哼？”

就在V反应过来准备“补救”的时候赖宣伸手挡住了V的发言，“这确实值得我冒险进入网络和凛面谈，他之所以让我们断掉网络也要留在里面一定有什么数据和员工带不出来的话。”

“那个叫织田月的女孩呢？”

V：“没事，已经在接受治疗了。”

赖宣伸了伸手，“我接入网络。”

V没料到赖宣捋了捋思路以后就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她连忙表示让技术部门的人准备，至少得给赖宣加几层逻辑门的复杂ICE。

赖宣表示时间不多，竟然从沙发侧面拿起自己的白西装穿在了身上，单手插着兜向着门外走去了…

按理来说这家伙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但整个人的行事风格倒像是凛那样的年轻家伙。

V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一路上赖宣对于所谓的保护嗤之以鼻。

“整个网络都停摆了，保护？你们怕这是敌人布的局，既然敌人的网络能力都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无法反驳…

“我现在担心的是夜氏。”

赖宣脸色微沉。

“如果凛在紧急情况下开战了，荒坂要提前做好准备，公司战争不是开玩笑，V。”

战争…

二十几岁的V完全体会不到这句话的分量。

在她自己的眼里，瓦莱丽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特工，一个能把冷血任务执行到完美的女人，但她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懂什么是战争。

“战争开始的时候，没有对错，只有将敌人彻底消灭才能罢休，或者我们被消灭。”

等V回过神的时候赖宣已经接过了身旁近卫递来的网线。

在场的只有赖宣的安保和V。

也就是说，荒坂并不知道在所有公司安全部门都谈之色变的网崩状态下荒坂掌控者竟然要潜入，而且他没有网络接入仓，这意味赖宣只是靠着人机交互线…

小小的魔偶都能要了赖宣的命！

V亲自上线，然而还没等他她说话，赖宣的眼里就已经亮起了数据读取的光芒。

……

赖宣看不到网络是什么状态。

此刻的他只能在闪烁模糊不清的全息界面里看到凛的形象。

所幸通话的讯号是正常的。

“凛？”

他尝试着问了一声。

那头一阵杂音…

赖宣有些没底，就在他心惊肉跳等待的时候凛的声音突兀地传来了，清晰地像是在自己耳边一样。

荒坂总裁身体一阵冷颤，让旁边站着的安保一阵紧张。

“赖宣。”

“很抱歉让你在这种情况下和我通话，但是你可以放心，我在的话哪怕是停摆的网络也不会让你受到影响。”

若是网络没有停摆的时候赖宣或许还不太信这句承诺的含金量。

但是现在听来这无疑是一种强大到极点的自信…

若是自己什么技术都不懂就算了，赖宣知晓有些技术的流程，眼下这种情况除非凛…不是活生生的人。

从他能跟奥特突破日本网区荒坂重重守卫接近自己，让局势瞬间逆转的时候，这家伙似乎身上就带着一股子谜团…

并且凛给人的震惊不是一次两次。

“网络停摆真的是你做的吗？”

赖宣不可置信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颤音。

林跃肯定了这件事，赖宣的心情立马畅快了几分，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盟友强大。

“凛，你真的像是…尖端机器都无法比拟的家伙。”

但同时…心里的疑虑不似作假。

极端强悍的强者，真的会能够坚持理想么？

凛的语气很是轻松，像是在闲聊一般。

“不…当然不是我一个人，奥特，她只是对荒坂没什么好感而已。”

“她的功劳不小。”

说这话的时候奥特只是盯着凛。

显然奥特不认可这种当着自己面撒谎的行为，她记得自己也没说过厌恶荒坂之类的这种话。

赖宣没有什么和AI打交道的兴趣，他对灵魂杀手这个程序的痛恨程度可不比自己的妹妹与父亲低。

“说正事吧凛，夜氏到底怎么一回事？”

林跃语气不紧不慢将从进入赛博网络中追查线索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赖宣听着凛说了足足三四分钟，慢慢理清了当下两个人手中的牌。

已知：

【夜氏和百灵鸟要让迈尔斯死在亚特兰大，那是荒坂支持最大的一个自由州城市，可以说是荒坂进行统一战争的最后一块阵地。】

【挑起战争，报复迈尔斯，百灵鸟已经不算是人类了…黑墙以及那头的AI让她早都没了自我认知】

【迈尔斯在耍心眼子，为了竞选成功，也想引起战争，她的目的就是用xianFa让自己能够在新美国总统的位置上多坐一段时间，好让军用科技掌控zhengfu的进度停滞，再次回到新美国白宫控制着军科的情形】

【狗镇上校貌似在跟迈尔斯勾兑】

赖宣和林跃几乎异口同声道：“迈尔斯要是掉在狗镇可真是麻烦…”

迈尔斯只要失踪，新美国发难的理由就非常充分了，汉森能借着这次契机重新抢回狗镇。

想到这儿林跃很是佩服艾玛的战略眼光。

狗镇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艾玛把人已经从太平洲开始慢慢转出来了。

“你要丽贝卡靠近新美国，该怎么办？我猜幽冥犬会不要命找迈尔斯…而且迈尔斯只要掉下来有口气夹着屁股也要爬进汉森的狗窝。”

赖宣眉头紧锁，感觉棋局有些无从下手。

林跃觉得面前的盟友有一个最好的地方就是并没有用眼下局势如此复杂，这是国家和公司之间斗争，人权斗争的这类话…

赖宣还是把林跃想要做到的事情放在了首位去思考的。

或许是关心则乱，林跃竟然一时间卡住了。

迈尔斯掉落在狗镇，梦想家进攻狗镇就是新美国开战的理由了。

“凛？”

刚才还在网络空间中几乎将夜氏整个拔掉的凛竟然失神了一段时间。

“抱歉，我在。”

听到赖宣声音喊了自己好几次，林跃这才反应过来。

“其实你我都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尤其是你凛——以攻代守是你的一贯风格。”

“为何你要沉默呢？”

赖宣的声音温和，像是在劝导老友一般。

林跃现在觉得自己很乱。

赖宣若是有任何私心的表现，他反而会知道自己要什么或者该怎么做，只需要用实力继续捆绑赖宣即可…

但赖宣每一次托底般的信任，让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赖宣不确定自己猜中了没有，于是开口道：“我来告诉你荒坂的想法吧。”

年轻的国王虽然在网络空间中没有形象，但是凛感觉到了，那是独属于冒险者的眼神。

“我们的敌人是迈尔斯，夜氏…还有狗镇那个装满垃圾的煤气罐。”

“我们需要发展，凛…两年间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且忠实执行了这个计划，但我不忍心你在付出这么多代价的情况下连爱人都无法守护。”

“所以…我们击毁迈尔斯吧！”

一阵寂静…

赖宣的话虽然是凛的所想，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跃还是陷入了呆滞。

“这是极端冒险，赖宣…你怎么，呃，不，我是说你怎么会想到我要这样做，并且你还同意？欧洲的局势并不乐观。”

赖宣开口道：“我说过，吾道不孤。”

标准的中文。

“战争也有变数，只是看你还是我来干这件事了。”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林跃立马拒绝。

“荒坂不能这么做，赖宣。”

“梦想家虽然是我的心血，但是…荒坂才是承重柱，不能这么冒进，稍有不慎消息泄露，迈尔斯死在了飞机上…我们该怎么办？”

“我来。”

分属于不同势力，一明一暗的两个皇帝牌缓缓将手中的底牌托出。

从本质上来看，这就是一次用极端冒险短期军事行动来换取长期战略安全的选择。

梦想家用可控的击落方式代替全面战争。

只能如此。

迈尔斯（新美国）、夜氏（百灵鸟）、汉森（狗镇）都被纳入了这个解局框架。

做成了，就是一石三鸟。

“但你的任务就很重了…迈尔斯必须要受控。”

“可惜了赖宣，迈尔斯那儿藏着什么手段我不清楚，不然能在第一时间形成控制。”

“恶土荒坂自然会封锁，你要做的是在太平洲区域内围死狗镇，不要放任何一只苍蝇进去。”

“汉森只要不是个蠢货就不会开战，代价是狗镇你必须让出去了…”

凛看了看自己数据化的手掌。

没有任何犹豫便下定了决心，遥遥看向赛博网络崩溃的苍穹…

随着网络固化的情况开始缓解。

奥特看着那些即将掉落砸毁公用网络的数据开始被林跃再次解压后消解，让整个网区的数据负担降到了最低。

“虽然这里的人没几个不该死的，但…”

林跃最终还是没说出自己冒着风险还停留在此处是因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谢谢你，赖宣。”

赖宣听到这句话后，通话系统猛地将他踢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