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和“野兽”在同一辆车厢内，这种情况可不常见。

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只有两排座椅，光线有些暗淡，似乎有人在面罩下呼吸听起来有些骇人。

左边。

绅士穿着干净笔挺的西装，领口的方巾迭的每一道褶皱都分毫不差，正如他的头发一样向后倒去扎成丸子头，有种年轻时是个嬉皮士的不羁感觉——然而有些发白的两鬓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调和作用，让他有些凶气的脸庞看起来多了一些年长之人的可靠…

剑术大师，高材生，企业的自由雇员…

名头很多。

但夜之城的熟人管他叫【丹尼·浩克】，但更多在刀尖舔血的家伙们则愿意称呼他的代号：

【军刀（saber）】。

如果说夜之城这个时代的媒体人都在吹夜之城的传奇人物事迹，像军刀这样帮公司获取利益的却没什么名头，在夜之城闹出点大动静然后鸟朝天躺着等死——埋葬敌人的边缘行者们似乎更配得上“成为传奇”的这个梦想。

帮公司坏处不少。

容易遭人嫉恨，有的时候也拿不到“工资”，玩了命手臂断了没人包售后——

太多了。

当然好处不少，票子多，知道些脏事儿，嘴巴严就不会出差错——

另外为公司做事活得也更久一些。

反正军刀是这么觉得的。

哼哧…哼哧…

对面这个家伙非常吵，双臂被高强度整体枷锁嵌套的他体型粗大，背部高高隆起，像是在里面放了一台工厂的机床，他的目光总是不怀好意地盯着军刀身侧的箱子——

那箱子通体银白还散发着光芒…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好东西。

“嘿嘿…”

喉咙挤压出来笑声的家伙想搭话。

他可不是什么囚徒。

一大堆帮派的恶棍疯子管他叫做教父，并且老夜之城正儿八经的土著都知道一件事：晚上别喝太多，也别在身上装值钱玩意儿，被【开膛手（ripper）】看到了那你的内脏得流一地…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会遵照【“邪神”】的旨意处理敌人，越残忍，效果越好。

他不怎么喜欢面前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但他喜欢这个剑客的双手，看起来是特制的义体，真想拿来装在后背上挠痒痒——军用科技给他装的原型实在是太让皮肤痒了，要是让开膛手知道这二货是谁，他一定会扒了这人的皮。

目前这辆车上暂时的关系虽然是看管者和被看管者的关系，但这都是开膛手自己提出来的，因为开膛手需要军用科技的这笔钱和后背的操作系统…为了防止赛博精神病发作，他得自己主动打上枷锁，并且还得要个牛逼的独狼看着。

“啧啧啧…还特么挺吊。”

宛如食人魔一样的通风面罩下露出讥讽残忍的笑容。

伴随着他微微起身的动作，红黑色的皮革夹克摩擦出令人难受的声音。

以暴力为乐，举止毛骨悚然。

即使他离军刀很近了，那个男人还是耷拉着眼皮不出声，在开膛手的注视下，他银白色的双手伸出来轻轻捻了捻领口。

毫不客气的话？

还是警告咒骂？

显然受过【夜城大学】良好教育的军刀不会这样做，又或者说他准备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早都听说你死了，难不成是从【战后】老城区的哪个下水道里又爬出来了？”

“哈！”

出言不逊反而没有让这个野兽生气，他找到了话题。

“跟死了没区别，泡在营养罐里吊了口命，公司那帮装腔作势的傻X——说要保护人权，就得我这种人都不算的家伙签合同，然后呢…嘿，我就在这儿了？外面现在还行吗？”

一阵沉默。

军刀淡淡道：“【现在的夜之城有漩涡帮，还有清道夫】…完美继承了你的两个爱好，嗯哼，取内脏，玩命给自己身上装义体，就这样。”

“你的人…【斯基皮（Skippy音同四季宝）】创建了漩涡帮。”

野兽的脑海中想起只穿刻奇主义粉色皮衣，像是恶霸犬，皮肤上封着万圣节玩具上拆下来的塑料耳朵，脖子上套着带有剥落镀铬涂层的梭子扼流链，廉价金属满满——她喜欢趴在地上，不怎么像人，也不怎么像狗就是了。

开膛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

语气有些瘆人地温柔，“哦瞧瞧，我的好狗。”

一声响指打断了开膛手的“美好回忆”。

“【喜欢聊天的】赛博疯子，下面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野兽很满意，因为面前的家伙很会聊天，都是暖心窝子的话。

对于大部分独狼而言【诱惑】以及【谈判技巧】也是非常不错的能力，看来军刀除了耍剑以外其他功夫也不错。

“军用科技找赛博疯子做什么？”

“大概是…呃？可能想试点什么，比如我背后的东西——不对，你他妈是想问黑料是吧？”

军刀点点头。

“黑料在自保的时候也非常好用，为什么不试试呢？况且你知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跟其他公司的竞争品进行试验了？”

野兽摇头，突然哭出了声。

跟这种赛博精神病简直没法交流，眼皮抖了抖的军刀决定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他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所获取的情报身上，同时无视了这个精神状态开始不稳定赛博疯子的哭声，按照流程开始安排任务。

【倒计时三分钟】…

义眼内是这么说的。

“你马上就要面对一个自称比你身后型号更为优秀的原型，主要能力是超过肉体阈值的不明斯安威斯坦操作系统，微型重力场，装甲级别防护——”

“欸哈哈哈！”

开膛手的眼睛在乱晃，所幸军用科技给的话术操作手册里写明了怎么对待这种情况。

“开膛手，如果你输了这些义体就要被拿走。”

军刀银白色的义手按住那家伙的脑颅，一字一顿道。

说不定是义手过于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一点，座椅下不知名金属的锁链瞬间扯紧！

“上线了【红眼】…”

军刀看着倒计时在迫近，红眼要负责把一些数据和黑客行为通过间谍获取的后门打入荒坂义体金刚受试者的脑袋里。

那些都是模拟出来的数据，赛博精神病有的时候催动其自我毁灭也算是个不错的办法。

“好孩子，想办法去拆掉那个人的肉体，你赢了那些东西都能装在你的身上。”

伴随着一阵狂笑，车门后盖毫无征兆地打开了。

外面的狂风和光芒灌入，整齐的西服紧贴着皮肤哗啦啦作响，领带像信标一样在飘动。

入眼皆是一片狼藉。

有些弹坑边缘焦黑，里面是燃烧着的断肢和载具，有的边缘整齐，像是被人精心雕刻出来的，宛如一台液压机在这儿猛砸，里面的景象即使是军刀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早都听说夜之城变得比以前更好玩了，有人击杀了那个时代都算作无敌的重锤。

为此，一向选择自由买卖的军刀破天荒接受了军用科技的“委托前充值”，两条手臂下是威力翻倍的射弹发射系统，还有身后彻底完成量产加装的斯安威斯坦·远地点——

除此之外，特制防火墙，银白色箱子里的剑（死神）以及厄瑞波斯都备好了。

远处，一队人已经沿着崖边开始逃离了，军刀自然不会下令让开膛手去追那些人，他只是调大义眼的视距，看到了封杀之中半人半机器的家伙静静站在那里。

那家伙…

军刀看过这个敌人的整套情报，不能说强，只能说完全是天才人物。

他不知道自己要是在狗镇那个粪坑里需要爬多久才能走到这一步，但对面那个叫做凛的家伙只用了一年多。

数据比对，胜率很高，军用科技对开膛手背后的东西非常有信心。

哗啦！

紧绷的锁链开始肉眼可见地形变。

军刀退后一步，瞥见了开膛手混乱的眼神以及背后义体在运转时喷出的热气。

“狩猎愉快，小队做好准备！让梅瑞德斯女人离这里远点观看。”

……

“来了。”

奥特在提醒林跃。

林跃目光没有任何偏移，他只是在目送自己的人离开。

“希望他们能联系到丽贝卡的小队吧。”

“你查到什么了奥特？”

黑墙外实体回答道：“军用科技的数据堡垒我没法无痕进入，但是其他东西知道一些的…对面打定主意，要拿你试刀，不管怎样按照现有情报，对方对你身上的微型重力场非常有兴趣。”

新科技？

林跃的眼中闪烁出一丝以前未有的兴奋光芒。

和以前抱有强烈负担的被动出击不同，现在的林跃通过这一次的“命运锚点”找到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种潜意识觉醒的感觉让他心口发烫，浑身战意涌动。

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刻他的眼睛里只有远处即将奔来的快速移动目标。

嘟——嘟——

反应加强义体下移动的开膛手有着清脆的运转响声，左右移动间眨眼就能冲破几十米的距离。

跳车下来并且毫无章法的进攻步伐。

赛博精神病无疑了…

军用科技这家公司和荒坂有着明显的风格区别，那就是无论军用科技吃多少次亏，他总乐意抓住每次机会咬回来。

大概是继承了新美国军方的思维。

凛大概要让这家公司吃亏了。

“义体金刚的微型重力场还不错，其余部分有些冗余——”

“不过为了拿到核心，眼下的处理办法足够了。”

奥特想问林跃是否需要用黑客手段让对面宕机。

然而林跃却主动出击了！

……

“疯子对疯子，没见过这么好笑的场面。”

梅瑞德斯抽着烟一脚踢开脚边烧焦的头颅，公司小队不让自己过于靠前，她只想看看这两个产品到底要怎么打。

“真是…丑陋的设计。”

此刻的林跃其实样子并不怎么好。

双腿部分被覆盖了义体固化表皮，一只手不成比例地大，另一条则是大猩猩手臂上面还藕断丝连连着一些线路，背后像是背着铁盒子一样。

整个义体金刚的装载进度不足百分之四十，这已经是非常像人的最后状态了——

要知道接下来恐怕就是四肢宛如钢柱一般的彻底义体化。

轰！

梅瑞德斯第二口烟还没抽到嘴里，前方不亚于音爆的声响让她下意识躲了一下。

战场中心的环境变得极其扭曲，那是因为高速移动的光影重迭了！

两个受试者此刻像是圆舞曲一般环绕着对方释放着身上的武器！！

轰！

退开的那一刻，所有击发的子弹，炮弹等等都撞在了一起！

再加上音波传播的速度有限，这才爆发出了那骇人的声势…

“速度只有这些吗？”

林跃依靠义体金刚的内置斯安威斯坦和对方就已经持平了，他没观察到这个宛如“龟壳”一样隆起的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心，那东西的功率在变化。”

奥特的提醒刚出来，林跃所站立的地方就出现了一束束钻下来的导弹！

闪开的林跃还没落地，第二段速度爆然而至！

“引擎？！”

林跃迅速用义体金刚抵挡，身体如同炮弹一样甩了出去，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足有半个人高的划痕。

高功率让那个赛博疯子彻底失去了理智。

林跃肉眼看到了他的腰部自动打入的免疫抑制剂在控制他的人格和神经…

擦了擦脸上血痕的林跃站起身。

“加速，分段式，还有微型冲力引擎——”

好的东西林跃不介意抢过来，军用科技的自大造就了林跃的得手。

只是这样的暂时吃亏让军用科技团队兴奋了起来，包括梅瑞德斯，她嘴角嘲弄的弧度都快压不住了。

“早知道装全了，双手微型重力场肯定会更好。”

嘀咕归嘀咕，但林跃起身后的头发猛然向后飘，主动攻击的竟然是他！

还有什么功能呢？

如果对方能知道林跃的想法是这样的，那估计会非常痛苦。

果不其然，林跃的反应点数加上斯安威斯坦，再来一些奥特的算力，已然是这个城市最巅峰的速度了。

只不过他维持在对方的同一水平线上，这样才能激活更多功能。

伴随着对面那个面部风格有种漩涡帮和清道夫结合的家伙发出怪叫，他突然弓背，背后凸起的义体顶端在快速旋转！

林跃瞳孔一缩，一圈红色的光芒以其为圆形开始扫动！

激光让那些山石上出现切口出现红彤彤的融化现象，且激光线的速度已经完全超过了斯安威斯坦·远地点！！！

“原来是这个吗？”

林跃摇摇头，和义体金刚一样…都是以空间换取功能，完全没有适应性。

隔空的一瞬间。

高精度义眼神谕看到了三公里外的梅瑞德斯。

林跃嗤笑了一声。

“命太硬了。”

“游戏结束了，女士。”

在军用科技团队的欢呼和梅瑞德斯恨意弥漫的眼神下，林跃消失了——

不，准确来说刚才还在堪堪躲避不停扫射激光的凛速度拔高到了临界点！

“天人合一！”

林跃心里如是默念道。

跃起的他看着下方趴在地上的家伙微微摇头。

如此舍本逐末的丑陋作战方式…似乎淘汰就是该有的结局。

轰！

消失的凛瞬间出现在上空，这会儿才锁定到林跃的军用科技捕捉设备及其操作员傻眼了…

伴随着重力场出现的那一瞬间扭曲，开膛手高高隆起的背部瞬间缩短，整个身体开始型变，食管和肚子里的义体设备开始挤压，重重趴在了地上！

噗呲！

弥漫出来的红色还是被重力所掌控，均匀填满了那个重力场出现的深坑，像是捣碎的葡萄果肉用来制酒一般…

一切陷入寂静。

从血坑中拔腿走上来的家伙甩了甩手臂，义体金刚的孱弱毋庸置疑，使用者也有区别。

“大卫…”

林跃知道大卫看不到，但人人都是大卫，人人都希望成为最特殊的那个。

眼下，他就是。

伴随着一阵呢喃。

“看好了，斯安威斯坦是这样用的！”

嗡！

啪嗒…梅瑞德斯的烟头掉落在地上，在她眼睛的倒影中，有一双冷漠且嘲讽眼神的年轻男人，执拗且疯狂地冲来——

转瞬即至！

……

……

【军刀（saber）】：DennyHaulk，又名bre是一名自由职业者，任何公司都可以雇用他来收拾烂摊子。在他职业生涯的早期，他通过拯救他的雇主免于暗杀而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并在此过程中失去了双臂。他是击剑大师，曾在夜城大学（NightCityUniversity）的击剑队工作。

【SKIPPYandRIPPY】:开膛手（Rippy）开膛手在红色时期是一个普通但足够引人注目的街头执法者。Skippy是Ripper的保镖，一个对他非常忠诚的经过高度增强的网络精神病怪物。

【邪神】：多年来，开膛手为那些幸存者开发了伪神秘的“测试”。这些仪式是如此激烈，以至于一些成员开始真正相信它们，仿佛这是某种宗教。它变得足够引人注目，以至于Ripper和偶尔的Quake也让新成员也参与其中。

【红眼】：Redeye是一个天生的程序员。Redeye的职业生涯始于精英CorporateNetrunning团队的一员。然而，她在公司环境中，甚至在她自己出生时作为男性的身体中，总是感到被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