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墙秘钥。

林跃一路上在思索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因为露西的状态很差，再加上她是荒坂和夜氏追的人，无奈之下林跃只能让公司里的人把她送到了老维那儿。

从露西的只言片语中貌似黑墙在选择，有点近似于夜氏AI进入肉身的方式，企图解开一些东西。

要不要通知奥特呢？

林跃把这个问题反复想了想，最终还是按捺下来了——

奥特现在也联系不上，再加上奥特虽然有求必应，但终归是有代价的，他需要以自然人的身份参与赛博网络空间内迭代许久军工级别的AI斗争…

饶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顶尖的黑客，在面对这些网络空间内的新智慧生命的时候也是抱团行动，对他而言现在过早掺和奥特的事情他非常没有底气。

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副驾驶，林跃落寞地盯着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只做一个醉生梦死，将油门拧到最大，在摇滚吧里燥起来的佣兵是不是会更好。

有一个他潜意识不想接受的事实就是：这个世界已经到了病无可医的地步了。

没有人天生是卓越的反抗者，但都因为这些无可奈何的原因，彻底成为了公司的眼中钉，肉中刺。

林跃在旁边没有人的时候挺像个年轻人的，他鼓起嘴巴呼气，告诉自己要为下来的事情做好打算。

既然敌人已然明确，荒坂内部的华子、美智子两派容不下自己，夜氏也在这场行动中彻底触及了自己的底线，至于军用科技——这位老朋友早都是林跃的死敌了。

“行程。”

林跃对着车机系统询问。

这是.R在琦薇等人的琢磨下弄的一款低智能AI，只能简单叙述日程和一些工作事项，只不过语气非常拟真，在2076年做到这个事情还是比较简单的。

“凛先生，您今日无待办事项。”

林跃一阵错愕，紧接着表情非常不爽，或许是自己接触了很多极高智慧和迭代大量数据AI的缘故，自己车机的AI更像是人工“智障”…

然而AI的下一句话让林跃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A职业运营经理艾玛小姐告诉您，无需在不擅长的事情上钻研，祝您心情愉快。”

靠…

林跃承认自己对公司怎么赚钱完全没有兴趣，也算是在异世界发觉了自己确实不适合掌控一家公司的弱点，但所幸有艾玛这样具有公司运营经验的人。

按照常理这样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是极其危险的事情，毕竟在赛博朋克的世界里，职业经理人掌控公司权利的事情不在少数，最著名的就是【泛美电器】和【柏林电器】之间血腥的公司斗争。

其幕后都是职业经理人。

但林跃没想那么多，艾玛虽然精神状态堪忧，干活儿没一点问题——反正都让一个疯女人掌控狗镇的半壁江山了，公司在适合的人手里会走得更流畅。

唯一的代价就是…

林跃的现金肉眼可见的缩水了，美其名曰为了健康的资金流。

但对于物欲不怎么高的人来说不算是什么坏事。

艾玛对这份信任更加积极，好一段时间狗镇都没什么大的动作，但林跃很清楚那位好上校的班子有多乱，还有他的野心，在新美国和利益之间当摇摆派，新美国在夜之城插下的前哨站貌似没那么好控制。

主动出击，防范且预测敌人可能的动作。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些恶意满满的公司攻击下存活。

眼下也就只剩义体金刚核心的问题了——

林跃想着想着手机不自觉按在了手机上，滑动的联系人刚好是V。

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V肯定过得不怎么样，美智子对V可是抱有极大怀疑的，而且V因为总部的命令停职了，估计是赖宣为了让美智子打消疑虑——总之V没有一句话是关于公司事情的。

她就像是一株不愿意乞求养分的旺盛花朵，永远不会表现弱势。

林跃看着手机上二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美智子撤走那天晚上，被荒坂重点盯住的V应该很仓促，只是发了两句简短的话：

【还好吗？】

【为什么这么冲动】

林跃没有回消息，也没必要回，估计这是V的备用小号之一…V被美智子盯着，一点破绽都不能露，再加上.R公司周围几乎都是公司的眼线，V现在算是跟自己一段时间内没法联系了。

也好，免得被V冷着脸训斥。

她肯定会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发出一声近乎于嘲讽或不解的“哈”声，然后这女人会用独特的阴阳加粗话让自己难堪。

手机于是没立马放在了一边，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不过说起来义体金刚的事情，林跃知道义体动的那天V会给自己报信，所以他得耐心等待罗格的地图和边境官被收买，其次就是自己需要一支小队前往…现在的夜之城可不比以前了。

夜之城公用网络内黑市军用义体的价格持续走高，公司还在玩命售卖以前不敢光明正大拿出去的东西，公司广场上军用科技的义体直营店早都出现了严重违反夜之城法案的义体，不再是以前“家庭户外套装了”——

而是“传奇套件”。

杀人的东西娱乐化，也就只有公司干得出来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死人乐透貌似好像也是这些人整出来的“地狱笑话”。

螳螂刀，射弹发射系统等等战斗义体，成为了城里那些还没有崭露头角边缘行者趋之若鹜的东西，全是刷不掉的公司后门，找个不怎么着调的义体医生从而省下手术费这辈子都搭进去了。

所以公司的武装力量在短时间内开始攀升，以前只能在荒坂塔出现装载了斯安威斯坦公司的安保，现在任何一个运输车队都有这种家伙的存在。

想起小队，林跃就想到了丽贝卡和皮拉两兄妹。

自从那次在夜之城外击杀亚当·重锤的那次以后，丽贝卡就缩在公司的厂房里足不出户，皮拉倒是没心没肺，创伤小组把他捞起来以后这货拍拍屁股说当公司狗真爽然后就跟着教授搓义体去了…

有的时候问题不是逃避就可以躲过去的。

类似于是不是要活下去的问题避无可避，感情可不是这样的…只要不是木头，林跃读得懂丽贝卡眼神里的意思，包括那个冒牌货日出老爹出现掳走她时自己追上去的那个时候，丽贝卡的心思早都暴露得完完全全。

她和林跃记忆中的一样，表达感情的方式非常直接，但却喜欢知难而退。

也许是皮拉那次的危险让这个姑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办了吧？

思来想去他也不知道丽贝卡为什么会选择足不出户…

于是。

叹了口气的林跃默默地看着前方人行斑马线上匆匆忙忙的人群，听着城内时不时响起来的警笛和枪声，最终还是调转车头向着公司去了。

……

……

嘘——叭！

粉色的泡泡炸开，鼓着脸蛋嚼个不停的丽贝卡穿着随意，就是一条热裤和运动款贴身背心，手里捏着手柄的她脖子上还挂着超梦头环，整个表情异常严峻，直到看见老式街机改造的游戏机上出现gameover字样时——

丢掉手柄的她捏着拳头，整个人像是弓背的小老虎一般！

“你**这什么破游戏？！我明明调到了简单模式的！”

如果某人看到现在的这一幕，一定会后悔自己想太多了…

按皮拉的话来说：开玩笑！那可是丽贝卡，脑袋里只有枪和找乐子两件事的没脑子女人——顺带一马平川。

丽贝卡气喘吁吁，银牙狠狠咬着泡泡糖，按耐住了暴躁的冲动，鼓着脸如同摆烂一般盘腿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无聊地转动着丽姿，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显得兴致缺缺。

自己是不是该出门一趟呢？

听说上次NCX林跃那家伙差点把荒坂老板给宰了，就差一丢丢，当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关于NCX的事情都已经发酵到爆炸了，而她却躺在床上沉浸在睡眠超梦中整整几个晚上。

但是…

丽贝卡其实可以选择支援的，但她第一时间生出了惧意，并且不停缠着皮拉问林跃怎么样了。

直到自己泡在实验室的老哥不耐烦地竖着中指大骂：“那家伙跟小强一样，能死了不成？！”

丽贝卡这才恹恹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单纯的姑娘对这个城市的危险性认识非常直白：

帮派占领的地方，她一定要看看怎么个事儿；要是公司在的地方，她得好好想想能不能跟这件事。

还有就是…办事收钱，要回算委托金额。

但是现在以及未来的日子恐怕不是佣兵那个范畴的了，她很清楚的知道。

丽贝卡在收音机里不止一次听到了夜之城现在很乱的事情，虽然以前也是北美最烂的地区，但现在更烂了，因为以前那些管制的义体现在都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了——前提是得有钱。

说到义体嘛…

其实跟着林跃好几次危险的境地都是自己能力不足导致的，那个叫做亚当·重锤的家伙已经快成了丽贝卡的梦魇，如果不是林跃的强势介入，丽贝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她压根看不清那个几乎只有个人形怪物的动作，就跟林跃那家伙一样，有种无法战胜的感觉。

“屮…”

丽贝卡略显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手指击打着脸蛋，似乎在想着如何跟林跃解释自己只是贪玩忘了自己还得办事，完全不是因为自己怕了什么的…好吧，其实就是有点怕怕的，最令她担心的是林跃那种古怪的义体运作模式。

会不会他再一次陷入肉体自衰呢？

可恶啊，明明都赚了那么多钱，自己还把赚的钱给了他很多，怎么还不收手呢？

当佣兵为了什么？

赚了钱买买买！成为来生最靓最牛i逼的家伙，呃…不就是这样嘛？至于什么传奇，如果要以死为代价，她宁愿当个混吃等死有点名头的混蛋。

“多半是那个女的，看着都挺会骗人的。”

丽贝卡愤愤地给艾玛贴了个标签。

“还有那个冷着脸的公司女人，肯定是她！”

林跃现在不愿意拿着钱在夜之城安生立命，多半就是她——

但是丽贝卡除了气鼓鼓想个不停以外，就只能认命一般举手投降了…

她其实很愿意尊重别人的感情，至少林跃没有越界。

“哗啦…”

房间的黑客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身形修长的女人，湿漉漉的手指上还夹着女士香烟。

丽贝卡恼怒地回头瞪了一眼，“喂，为什么要把深潜点设在我的房间。”

琦薇倒是满不在乎，“哎呀呀…某人火气大得很，嘴里嘀咕的我一句没落下——另外，深潜点有好几个，你这样的枪手在外面边打游戏边充当预警装置不是很不错嘛？”

丽贝卡嘁了一声，继续想自己的事情。

哪成想在后面用毛巾擦拭着冰水的琦薇幽幽道：“不打算继续了？”

某人的声音半天才响起，“要我去跟荒坂的玩命么？我才不要——再说了…算了。”

“嗯哼…”琦薇一副我听你编的表情，“行了，策略得换一下，往好处想，反正都有两个了，总比对付一个人好点，不试试嘛？比如…趁着天气好，缠着他转转什么的？”

丽贝卡沉默了。

这叫什么话，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房间一阵短暂地沉默。

“好！”

丽贝卡从地上猛然弹起，“郑重约会是吗？！来啊！”

琦薇面罩下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找漩涡帮绑匪的麻烦，麻烦…像个女人一样好吗？”

眼见某人眼神不善，琦薇摊开手，一副我惹不起你的表情，“不过他这几天都为了那个下属…哦不，或者是朋友的事情在操心，创伤小组吊住了命，恐怕得换义体，凛估计在想办法之类的…唔，还有他自己的义体，应该也需要有人帮帮忙。”

“如果你找不到理由的话，可以用这个。”

丽贝卡一只手提着手枪，猛地灌了一口啤酒，另一条手臂下夹着自己的黑色夹克，唯一注重形象的动作就是把赛博风味浓浓的发夹扣了一下，除此之外完全不像是去找人约会的样子。

琦薇觉得自己想多了，丽贝卡也许压根都不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

看着小小的一只“赴死”一般地走向门口，琦薇眼角挂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意味。

“那什么…谢了老婆婆，也谢谢你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过去的时候帮了他。”

琦薇一愣。

“不客气。”

丽贝卡低沉的眼眸瞬间切换成自信的笑意，“出发！”

就在琦薇想说话的时候，丽贝卡面前的自动门突然打开了，扭过头的丽贝卡因为夜之城不良好治安的习惯依旧保留，听到门有声音，手枪一动便顶到了来人的下巴上…

“特么…”

暴躁的丽贝卡刚吼出F开头的单词，就发现面前高大的家伙举着双手，下巴被枪口顶上去…

“诶？怎么是你？”

声音一秒钟变得可爱。

眨眨眼的丽贝卡赶忙手枪，不知道手放在什么地方的她用枪屁股挠着头……

逊爆了的场面啊。

琦薇的手轻轻按在了额头上，慢慢低下了头。

她已经不怎么看好这场约会了。

……

……